第三三三章 夜奔(2 / 2)
南离曾想将南川或德阳、富顺等王府选基础好些的修缮一番,被朱存釜拒绝了,只言身为客藩,不思恢复,何颜忝居同宗故园,就这么才安置在了都司署。
早年的都司为一省三司之一,上马管军,权势赫赫。
自中叶以降,督抚封疆之制渐行,都司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小衙门,衙署房舍、场地也被挪用颇多,这时也就是个三进院的小衙门,倒与媅媺在邛州的行邸规制仿佛,只是房舍之间的庭院更为宽敞,又少了山水花草的后园。
朱存釜在二进院迎到媅媺、南离,就在面对中庭的内院花厅奉茶。
“王爷身子痊可,实乃不胜之喜。本来末将一直心忧,只怕王爷因末将请命对外暂不用秦王之号,以致积郁,搞得旧伤不愈,赵某的罪过可就大了。”
“总镇此言差矣,予岂惜一王号虚名,若不为祖宗社稷,何必临难担此,今镇帅所陈设方略,皆有深意,再有定远开解,本王亦深为认同。”
“到了今日,用何王号,甚至用不用王号,全依赵镇帅主张,此番得脱大难,还是镇帅设谋,不然的话,存釜早就葬身陇南山中,还谈何复兴家国,报两位大行皇帝的君父之仇。”
说到这里,朱存釜咳了两声,感慨着继续说道:
“累月以来,常自思量,平生得遇定远、南离叔侄,不为不负平生。”
说到这里,转向正四下乱踅摸的媅媺,称赞道:
“定远性刚,高义,南离谋远,大义,今蜀中有其叔侄相佐,不愁川陕大事不济。”
媅媺嘻嘻一笑,只好回身坐正听着,只听朱存釜又道:
“这天下的勋镇,人与人啊,是不一样的。”
南离一直正襟危坐,双手拊膝地静听,这时一看,好啊,今日里这秦王的谈兴来了,二叔又不在,少了他那骂骂咧咧的干扰,可得跟朱存釜好好聊聊。
便拱手一揖,回道:
“王爷高见,南离愿闻其详。”
“当初五郎山起兵,孙守法、贺珍、武大定,一时的英杰,然时势变换,风流云散。”
“五年前,崇祯十七年,西安为闯贼所陷,家兄先秦王存极被掳。”
“那是四年前的弘光元年五月,于西安被掳的家兄随闯贼进京,后不知下落,达王阿济格入秦,何洛会为前锋,孙守法首攻西安败绩。”
“秦藩谱系,只剩了本王孤单一支,孙守法临危受命,奉本王于五郎山开邸,先以权宜之计自号秦王,后遣官报启福京。”
“其时贺珍、武大定风云际会,各带甲数万,本王亦生复先人故土之志,先攻兴安、连克州县,诸镇汇集,合马兵七千、步兵六万五,重围西安。”
“犁虏侯孙守法,那是本王敬重的第一位英雄,可惜为天不假英雄,为孟乔芳所算,荞麦山中伏,铁鞭手刃数十敌寇,被害后达虏弹冠相庆,传其首于西安。”
朱存釜说起昔日孙守法壮举,满是崇敬之情溢于言表,直听的南离也是热血涌动,只恨不曾与之同陷敌阵。
“犁虏被害,随后五郎山为敌所陷,众军解体,贺珍不知去向。”
“本王这才随武大定入川,恰逢赵定远反正,会同诸镇共图保宁,本王才得与赵定远相识。”
“以本王之见识,屈指数来,身怀家国天下者,孙守法一者,赵定远即为二者。”
“哦?王爷何出此言。”南离也知自家二叔忠义素诸,但终归一直在陇南、川北打转,不意在当代秦王眼中,竟与连破达虏、屡拒闯顺,几乎尽复陕西,久有勇武侠义之名犁虏侯孙守法等量齐观。
“为甚有此一说?有人向本王说,赵定远曾降与清,不可信用,呵呵,贺珍何尝不是曾先屈身事贼,再又薙发事虏。”
“武大定以不曾降清、亦不曾事贼而自诩,然其人行事,甚至不若清、贼远甚。”
“啊!?王爷何出此言?”南离听来顿觉意外,毕竟从杨展、李乾德甚至樊一蘅处得来的消息,都是武大定英勇善战。
“哦?”被南离一问,朱存釜倒奇怪了:
“难道,赵定远不曾与汝讲过,本王为何从武犁庭营中转至赵定远之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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