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阴曹地府(2 / 2)
“死?”钟离驳突然失声一笑,“你以为你应该是胎生的?”
“不是吗?”李弃有些蒙了。
“傻瓜!”钟离驳哈哈大笑,“夜的本尊是蛇啊,不管你母亲是什么,蛇当然是卵生的而不是胎生的。”
“就是说,我就是该从蛋里生出来的?”李弃听罢哭笑不得。
钟离驳得意一笑,“你明明是自然生产,可那傻女人硬以为你是喝了落胎泉水打出来的,真是的,也不想想,神的女儿是那种喝了几口凉水就能死的孩子吗?”
李弃扑哧一笑,“就是说,我该从土里冒出来咯。”
“对,就跟蛇一样,在温暖的土里孵化,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破土而出,然后一场大风带到了张东镇,再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李弃恍然,原来,正如少司命所说,自己真是夜的亲生女儿。“不可能,不可能的,老鬼说自己不可能有孩子,他说神是不会有孩子的。”
“呆子,你可知世上还有感孕而生这回事,你的确是夜的女儿,即使夜和婀城没有任何的交集,你依然是夜的女儿!”钟离博笑着说道。
“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没听错吧!”
“看,写着呢。”钟离驳递过了李弃的名册,上面夜与李弃的名字紧紧相连,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缘,是永远分不开的。
“我……”李弃哭了,多少年了,这是自己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她此时只想飞奔回去,飞奔去夜的身边,只见李弃飞快地转头,激动地指着自己来时的坤门,道:“这条路可以回去吧……”
说话间李弃轻而易举的推开来时的坤门,一眨眼就不见了。然而李弃的简单的举动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只见钟离驳问道:“血见愁这个坤门是可以倒着走的吗?”
“没有人走过,也没人试过,反正,我坤宫的大门可今后永远朝李弃敞开了。”血见愁话里有话的说道。
“唉……上去了又能怎样,只怕是永远也见不到了……”淳于成长叹一口气,突然说道。
李弃狂奔在黄泉酒国的路上,她好像扑到老鬼的怀里,好好的喊他几声父亲,亦或者自己会激动的哭起来,李弃幻想着老鬼的表情,这个成天面瘫,偶尔才会笑的男人会不会也会哭起来,老鬼哭起来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李弃想得几乎笑了起来,黄泉酒国近了,又近了,那里有她最爱的父亲,有自己最温暖的家。
那条巷子的最深处,黄泉酒国的酒旗本应矗立在那里迎风飘扬,然而,一切全部已经不在,空空无也,黄泉酒国的原址上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李弃知道,那是堕天的魔头留下的印记,身边围观的人群不时的讲起刚才爆炸的恐怖场景,李弃心中一沉,先是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随后她想起了夜很多的话——
“傻瓜,我死了谁保护你啊。”
“我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啊!”
“我不久人世,不想害了她——”
……
原来,老鬼早就跟自己说过了,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夜说过的每一句话如今都在李弃的脑海里反复地出现,她不断地想起了夜头上的白发,想起了夜的衰老,想起了夜看自己她眼神,想起了昨晚夜跟自己说的话,她咒骂自己太笨了,是天底下第一大笨蛋,老鬼是真的老了,要死了,自己全然不知!可是神不是不会死的吗?
心依然天崩地裂了,似乎整个世界都死了,李弃想要哭,但怎么也哭不出来,心痛得几乎窒息了,李弃的喉咙好像哑了,腹腔里发出诡异的咕噜咕噜声,李弃很想把自己的痛哭出来,喊出来,但是根本没有办法。
“我还没叫你呢?
我这辈子都没叫你,至少等你听到了再走不行吗?
我是你的女儿,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小夜祭的夜晚竟是李弃与夜最后一次的见面,那么,就让自己的记忆永远停留在这一天吧,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都好端端的,因为从始至终,自己都是生长在这个普通人的家庭里,有爹有娘,无忧无虑,永远都不曾被离弃。
曾经的黄泉酒国在李弃的幻想着重塑了起来,在废墟中生长着,建立着,然后听见了黄泉酒国的喧闹,看见了月娘忙里忙外的身影,而自己正窝在老鬼的怀里安心地看着自己这个美好的家——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溅湿了黄泉酒国已经灰黑的泥土,雨水在巨大的深坑中渐渐地蓄了起来,淹没了泥土上的砂石,淹没了黄泉酒国残存过的痕迹,一点点,一滴滴,一汪汪,一片片,然而这一切李弃却浑然不觉,她紧紧地靠在冰冷潮湿的深坑的泥土旁,就好像依然躲在夜阴冷的怀抱里一般。
之后的李弃神魂都丢了,从此她没有哭过,也没有笑过,只是决口不提夜,甚至连想也不曾想,似乎夜的死已经跟她毫无关系了一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