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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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然不会让那等已经没脑子的人去做这件事,这事自然要交给水靖。

水靖抓了一批人,打了一批人,再派人去传很多个版本的这件事的流言。市井中各种版本的流言一多,自然就不会有人去分辨真假了。之后水靖就让人把皇帝很厌恶京城有人传太子的事的话传给了勇亲王。勇亲王一下子急了。他只是想泄愤而已,可不是去讨皇帝的嫌的。虽然现在他势力最大,但下面毕竟还有三个弟弟,皇帝也不知道会活多久,他还是不能蹦达的太厉害了。

于是勇亲王就带人到处去抓人,他这么一动作,倒把之前水靖的做为给掩盖了,让人以为之前的事也是他做的。只是勇亲王不只是抓人,还趁此机会去整他看不顺眼的人,弄得京城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才稍稍恢复一点的繁华景象,又萧条了。

皇帝冷眼看着,也不动作,任由勇亲王的人满大街的撒野。

水靖在询问了皇帝的意见,得知不需要制止勇亲王之后,也撒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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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囚禁在一处偏僻的宫殿内。原来的华服贵气,现在已经变成了衣衫破旧,宫殿内并无暖盆,寒风吹的水靖不由打了个寒颤。

水靖刚走进宫殿,那些小太监们立刻去拿来了暖盆,烧起上好的银碳,并砌了热茶谄媚的奉上。

“若不是四弟来,估计孤还没等到降罪,就先冻死渴死了吧。”太子面无表情道。他看着精神还不错,也没见什么疯癫痛苦的模样。

“父皇最近是气狠了,他不想见也不敢见你,倒让那些小人钻了空子。”水靖给随行的太监使了颜色,那太监立刻去张罗这宫殿里的东西去了。即使太子倒台了,但是皇帝仍旧不会乐意看见别人欺辱太子。

这毕竟是他亲手带大曾经最疼爱的孩子。

太子看着茶杯里飘起的冉冉白雾,半晌,才道:“郊外的杀手,不是孤的人。”

“我知道,妹妹也知道。”水靖轻声叹道。

“孤也没有想过弑君。”

“我知道。”

太子嗤笑道:“最终还是只有你相信孤。”

“我想……父皇也是相信的,只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水靖端起茶,“二哥,这件事破绽很多。”

“可是孤关心则乱。”太子也端起茶,仰头喝下,“孤记得小时候,你曾经劝过孤,不用和老大置气。”

“二哥你当时说,你是被父皇带大的,你一直以为只有你是父皇的孩子。”

“是的。父皇曾经只看重孤,只夸奖孤。但渐渐的,老大获得的赞扬越来越多,权势也越来越大,眼见着,孤唯一的亲人也越来越远了。”太子冷笑,“不过是孤蠢了而已,只是现在看明白,也没用了。魔障了啊,魔障了啊。”

“当局者迷,”水靖感叹。其实太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之中最优秀的,这些年做的蠢事,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勇亲王和贤亲王,何尝不是当局者迷?只有他这个被冷落了许久的皇子,和老三那个被一直忽视的皇子,反而看清了。

现在太子跳出了局,终于看清了,重新恢复了当年那风姿卓越的储君的样子,却已经没有用了。

记得小时候,太子的地位还很牢固,母后从未让自己争过,只让自己交好太子。而太子,也一直是他心中仰慕的对象。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太子一直是兄弟中的佼佼者。

他也知道,太子为了成为佼佼者,背后付出了多少。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事过去了,曾经的情分慢慢的淡忘了,到一切都快结束的时候,回想起来,竟然那一段仰慕和单纯竞争的时光,居然是最令人怀念、最单纯而幸福的时光。

“好好对待水珏,你可能会有一个亲人一直陪着你,这在天家中是最难得的。”太子说起水珏的时候,带了一丝浅淡的笑容,“替孤对水珏说一声抱歉,孤应该派人保护她的。”

水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说这些话干什么,想见珏儿的话,让她来见你就好了。”

“不用了,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太子做出端茶送客的姿势,“让父皇为难了,孤这个儿子太蠢笨,辜负了父皇的谆谆教导。”

“我会想办法把你放出去的。”水靖皱眉,“总会有办法的。这件事本就错不在你,更罪不在你。”

“好了,走吧。”太子放下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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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靖真是这么说的?”皇帝放下毛笔,叹了口气,“朕冷待水靖和水珏的那些年,太子一直有接济水靖,这个朕一直知道。”

“朕一直知道啊。”

本来是一段明君贤臣的佳话,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这到底是谁的错?这到底是谁的错!

皇帝单手捂着眼睛,一直以来未曾落下的泪水终于顺着指缝流出。在他的脑海里,那个穿着杏黄色的小孩,一脸笑容的跌跌撞撞的跑向他。

这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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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得到消息,有人试图挟持重伤的父皇来逼他退位吧?”水珏也不由感叹,“无论他在担忧父皇的安危和担忧父皇被挟持会威胁到他的位置,哪种权重大些,但是太子绝不会有弑君的念头就是了。”

“毕竟我们之中,只有他对父皇,更有父亲的感觉。”水靖双手握紧,“太子……已经心存死志。”

“废黜的太子,还不如死了。”水珏冷笑,“就算之后的皇帝能宽待他,但是心中也是生不如死的。”

“唉。”水靖叹了口气。

两兄妹相对无言。他们两对太子并无多少恶感。太子的目标一直是勇亲王,和两人并无直接交恶。而水靖在幼年时曾经和太子关系不错,太子和圣德皇后关系也比较融洽。所以在水靖最艰难的时候,太子曾经多次悄悄对水靖伸出援手。水靖母家的产业,也是太子派人交给水靖的。

水靖重新得到重用之后,太子和水靖之间的关系就冷淡了。不过在水珏过生日的时候,太子都会准备贵重的礼物送上。

水珏过生日会收到许多礼物,但谁送的比较尽心,从礼单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为了皇位,水靖和水珏对于对上太子并无犹豫。只是他们从未想过,太子是用这种憋屈耻辱的方式退场。

太子在这件事上,可以说只要好好寻找证据,就可以脱罪。但皇帝明显不可能把这件事扒开了处理。太子的名声已经不可能好了,为了把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牺牲太子是唯一措施。若是真的深究下去,朝中那些大臣估计会倒一片——太子被蒙蔽到这种地步,绝对不是一两个谗言能做得到的。

而皇帝假装被刺受伤的事若是爆了出来,在史书上的名声也不会好听。

水靖和水珏很清楚,很明白,所以更加悲哀。对太子的遭遇,他们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本来在这么些日子和皇帝的亲近中,萌生的一些亲近之意,也被寒意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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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靖没有料错。

在几天之后,太子写下万字血书,哭诉自己绝无弑君之意后,自尽身亡。皇帝在看到血书之后吐血昏厥,醒来后下令终止了所有对于此事的调查,并且太子的罪也揭过不提。

众臣子皆叹息皇帝一片慈父之心,对太子叹其不孝。

“估计只有我们兄妹俩是真正明白的。”水靖穿着一身素衣,将酒洒在地面上。

水珏也穿着着素净的衣裙,将杯中酒覆在地上:“明白人还是有的,只是明白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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