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长夜难明（1 / 2）

就那样，隔着漆黑的夜色，两人静静的凝视着对方，在一中诡异一场的氛围中，决定着大历未来的发展走向。

想要成为一代千古帝王，就必须要有睥睨天下的野心和狠厉决绝的手段。可惜，以上两点赵允梁貌似都不具备。好在尹心扬也没有想过必须把赵允梁往千古一帝的位子上推，她只要他能成为大历的下一代帝王就好。

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按部就班的循着靳皇后为他铺好的路前进就好。只要今晚他头一点心一横，用不了多久，新皇登基的消息就会传遍大历的大江南北。

以他的宽容和仁善，尹心扬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一个不光给她带来希望，同时也给大历百姓带来希望的好皇帝。

虽说现在的顺康皇帝也算不上是一个坏皇帝，可是求仙访道贪生怕死的苗头一出，恐怕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悬崖勒马。更不要说站在权利顶端睥睨众生的皇帝陛下了，他们对长生不老的渴望可远比一般人要狂热的多。

太多的历史事实告诉她一个相同的教训：不论任何事，太过狂热就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尹心扬默默的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她之所以选择站在庆王赵允梁这一边，是防患于未然不想重蹈历史的覆辙，看大历的万千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尽管为自己的站队行为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可还是抵挡不了她内心的愧疚。此刻，内心的良善成了她最大的负担。虽然自己身经百战，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却不是肆意杀戮没有良知的人。

理智和本能在这一刻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她不知道究竟该顺从于哪一个。面对着对面一言不发的赵允梁，即使对方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也掩盖不了她的心虚。

就那样对峙了良久之后，赵允梁最终还是开了口，用他那种一如既往的平和语速铿锵有力的说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普天之下皆是先有君后有臣，先有父后有子。礼法有云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我和他亦是先君臣后父子。杀父弑君的事我赵允梁做不了，九泉之下的沈子衿也不会容许我做！”

听到这里，尹心扬莫名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倘若顺康皇帝现在真的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怂恿赵允梁动手，甚至可能会自己动手。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一切都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完全可以不用去伤害无辜的。

既然现实的发展早已经脱离了她脑海里那个原本的故事框架，那么她怎么就不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写之前的那个结局呢？或许她可以呢？

“我也是大历的子民，你不希望大历经历的劫难，我同样不希望大历经历！”说完他调转马头，打算继续前进。

就在尹心扬还在消化他刚才说的话的时候，赵允梁那让人极度舒适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并不愿意伤害他的，对吗？”

他并没有指望尹心扬能够回答自己：“我始终相信你是真的愿意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也能真切的感受到，你心底里并不愿意伤害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对吗？”

不等尹心扬想好到底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赵允梁说完便拨转马头，朝着黑暗的小树林进发。

即将靠近小树林的边缘的时候，尹心扬就隐隐听见了短兵相接的声响，难不成被人捷足先登了？来通知他们的人是永宁侯府派来的，若是永宁侯府的人早他们一步到了，绝不可能会有厮杀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永宁侯府的人在救驾时，遇到了和他们目的截然相反的人。

“庆王殿下，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进去救驾还是不进去，你要考虑好了。”

与其说是让赵允梁考虑，倒不如说是让她自己考虑。她即想改变命运，却也不愿意乱杀无辜。所以才犹豫不决，企图能有一个人替她做出抉择。

“如果我要说进去救驾，你会拦我吗？”

“不会！”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就知道，顾南枝永远都是那个深明大义的顾南枝！”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赵允梁的脸，却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欣慰，还有隐隐的笑意。

“全体众将士听命，全力以赴随本王救驾！”

整队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掠过尹心扬的面前，看着冲锋在前的赵允梁，尹心扬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要竭尽全力的辅佐赵允梁登上皇位。

放眼整个大历皇室，除了未曾谋面的七皇子赵允棣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比深明大义的赵允梁更适合那个至尊之位了。

直到到了树林深处，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尹心扬才意识到这次救驾绝非易事。

那那是救驾的场景，简直是一锅大乱炖啊！

尽管有火把的映照，却没有任何人能把眼前那些打打杀杀的人区分开来。原本刚才还满腔热血冲着进来救驾的将士，现在也都愣住了，举着手中的火把呆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两波穿着黑衣服的人互相砍着对方，时不时的也腾出手朝着他们附近的穿着府兵模样的人捅几刀。从他们下死手的互砍来看，他们绝对不是同一波人。尹心扬注意到他们的穿着有明显的区别。一波人穿着黑色的蓬衫，很像昨夜她在永安大街上遇到的那一波。另一波则一身紧身夜行衣，用的虽然是普通的刀剑，招式确甚是怪异，貌似不像中原的功夫。

而那些府兵则是对两波黑衣人一视同仁，不管遇见哪个都拼尽全力的厮杀。虽然是常年被圈养起来看家护院的，却也不乏血性，颇具沙场上将士该有的风采。

猜都不用猜，这一定是永宁侯府的府兵了。

“斩杀那些黑衣人！”

尹心扬反应过来后随即大喊。

旋即，他们所有的人加入了这场混乱至极的大乱斗。

虽是竭尽全力，可是不敌就是不敌。官府中养尊处优的官兵，怎么可能比得上经过特殊训练的刺客呢！很快，他们带来的官兵就死伤大半，剩下永宁侯府的府兵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