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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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章第二十一节

初春清晨,天色暝朦,江雾漫漫,肖懿卿所在的官船拉满帆顺风行驶在浩浩长江。

巨轮浮于水面,如仙岛隐于阵阵浅白雾烟之中。船内三班水手轮换,日夜开船前往肖劭朗所在的川蜀思南府。

江中虽未下雨,但蒙蒙烟气伴着晨时冷风沾落衣衫,依旧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在阿狸的十余载的故梦里,她的主人最是怕冷,因而她早早备好披风候在帆下。

只是那孤坐在帆头了望台上的人儿丝毫没有留意。

将一切行程安排妥帖的重明于客舱中久寻不见肖懿卿,也来到了甲板上。

“阿狸!阿狸——”重明摇臂轻唤着,从船头小跑到阿狸身侧,见她蜷坐在木质台阶上颔首愁眉微蹙,笑问,“这是怎么了?她回来了,你不是最高兴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是啊,回来了。”阿狸强笑一声,歪头伏在膝上嘟囔,“弟弟坐了她的皇位,派兵胁迫,逼他现身。好容易消了君王杀忌,偏又只能听安排坐官船,一路跟踪限制!神鬼都知道主人忍了什么委屈,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若是九年前……”

“唔!”

重明一把捂了她的嘴,左右环顾,确认近处无旁人,才松了手,凑近低声道:“姑奶奶,这可是官船!你下了船再说这话啊!”

“略略略,呸!”阿狸像是嫌重明手脏一般,用袖子来回擦嘴,连声呸呸。

肖懿卿闻声,倏地从了望台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重明身侧,形影莫测如若鬼魅,倒把重明吓得一激灵。

“公、公子!”重明抬头定睛一看,拍着胸口连连抒气,“你……悄么声的,吓人家一跳。”

肖懿卿前世可没见过重明这般带着撒娇意味的嗔怪,不由得蹙起剑眉,白了他一眼,低音问:“都准备好了?”

“是,先走水路十三日,再骑行,所需马匹和轮换船只相关驿站、渡口都已经准备齐全。”重明起身拱手恭敬道,“不知公子可有旁的需求?”

“有。”肖懿卿从袖口取出早已备好的纸条,“明日我醒来,要尽数看到。”

重明打开纸条一看,眉头渐渐皱起,那白纸上分明写着:黄鱼油二两、珍珠末三钱、白芷……

这像是一张制作油膏的药方。

“公子,这方子上大多数东西倒是不难找……只是,”重明抬首关切道,“旁的奴不知,但马齿苋、柴胡等等都是消炎镇痛、祛瘀止血的,公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主,”阿狸闻言立刻起身为肖懿卿披衣裳,满面焦急,“怎么了?哪里痛?您怎么连阿狸都不告诉!”

阿狸生怕这一世的肖懿卿又瞒着众人忍受夜夜深痛,独自承受无边苦海,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好歹前世易寯羽还告诉她,此生肖懿卿怎的连她也不说。

“我没事。”肖懿卿被他二人突然的关心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拍着自己的胸膛,淡淡一笑,“你家少主现尔十七岁少年郎,身强体健。这药我用作别处,无需替我担心,准备去吧。”

重明细瞧了瞧肖懿卿,确见他唇红齿白、双眸精光熠熠,不像是有病气的样子,也就不再过问,行礼退下。

倒是阿狸,俏目滴溜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咬唇轻轻嗤笑。

肖懿卿瞥见她一脸坏笑模样,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尴尬地清清嗓,侧肩轻推阿狸,道:“你贼笑什么?”

“奴啊,笑某人前些日子还担心肖家公子嫌恶,现下却连药膏都准备上了。”阿狸看肖懿卿刻意撇过脸不理她,便晓自己说对了,甚至不给肖懿卿留辩驳余地,接着说,“主可别说,这世间还有旁的什么人值得您亲自为他制作油膏。奴虽只瞧了一眼,却看见了‘蛇床子’三字!蛇床子唉——”

“闭嘴吧你!”肖懿卿忽被人拆穿心思,只觉耳尖倏地泛热,忙低低斥了句,大步溜走掩饰心虚。

阿狸瞧肖懿卿害羞窘迫得可爱,也不再逗他,安静跟在其后,同去客舱。

初春江水寒,肖懿卿一行人逆流而上,很快便至扁舟不行的辰州府。

官船上有几人坚持随肖懿卿同行。肖懿卿瞧那些人面华身壮、吐息轻缓,便知其内力深厚。

肖懿卿猜测,他们定是易宁所派。

如果被监视可换易宁心安,肖懿卿就算不满、在意,也不得不妥协,终是冷面默认,不曾言他。

众人下船有鹤府影卫接应,随即换乘八百里快骑,一路披星戴月、扬鞭策马。

又经一昼夜奔袭,跑死数匹骏骑,众人约于第二日寅时入思南府。

方入思南境,就连风中都充斥着浓郁的梨花香气。

肖懿卿勒马驻足,放眼望去:初春清阳下,青山绿水间,竟全是开至荼蘼的圣白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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