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青月,你什么意思?”浩鹄环视周围逐渐靠近的持刀护卫与驿站忽然冒出的弓箭手,率先站出将肖懿卿等人挡在身后,大声喝道,“我等奉旨前来护卫公子,你也是内宫的人,该清楚……”
青月豁然亮出手中金牌,但因二人相去甚远,肖懿卿有些看不清牌子上写了什么,只在初升微阳下见其几许粼粼金属光泽。
“公子休要怪我。”青月摆手下令,道,“奴亦是奉旨,请您入宫。”
一语言毕,弓箭手皆授意彀满弓弩,锋利箭刃齐齐对准一身劲装的肖懿卿。
“请?”阿狸略带嘲讽的干笑两声,手中悬丝已紧,一双杏眸左右横扫对面细碎人等,心中默默计算战力,“青月,你不会以为就这些人便能困住我们吧?”
“公子,”青月缓缓亮出手中剑刃,冰冷的刀锋在初阳映照下愈显银锐寒光,青月神色复杂,一双美目中交杂着分不明的纠葛爱恨,“天下苦于故周已久,尔今初定,任谁都不希望再有变故动摇江山。公子,你是她也好,不是她也罢,为了苍生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奴不能让你走。”
“青月!你大胆!”浩鹄不畏刀剑相逼,冲上前几步,张臂护着身后几人,怒目呵道,“圣上亲命我接应公子前往应天,一路确保他的安全。你怎敢带着驿站私兵,假传圣旨,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浩鹄——”肖懿卿冷煞华光的面上仅有一记短瞬的狂笑,笑容虽灿,却无丝毫温度,反而极尽失望与讽刺,“她没有骗你。你与阿狸当初跟我时日最久,也最能从细节中辨出我是当初的谁。纵你们先来接近,确认我的身份后,才派他最信任的青月骗我入京。只是……还请青月看在咱们一同长大的份上,告诉我一句实话,陛下是要你活捉呢,还是……不惜代价、生死不论?”
“主……”阿狸听他话语中满懑的悲戚与绝望,心底不禁跟着难过,徒叹岁月无情,将众人记忆里最温婉的小公子变成如今冷酷决绝的君王殿下。
“我记得数年前,侯爷曾说,‘若要掌极权,无非兵与钱’。”重明背手淡然叙叙,掌中却默默握紧腰带中藏匿的软剑,“肖公子如今不过一介籍籍布衣,十几岁的孩子罢了,看上去,即使全身翻烂也找不出散碎金银。怎么就值得陛下如此忌惮!更遑论危及江山安定了。”
虽说易氏内务不关鹤府事,重明这个久居江湖的闲散人也对朝堂争权没兴致。但肖懿卿是他家公子心念一生之人,他侍主忠恳,怎会允旁人伤害主上心爱之人呢?
“我明白了……呵……”浩鹄强笑一声,笑音荡在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眼中亦是掩不住的失落与惊愕,“陛下根本不关心公子反或不反,而是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反的能力。可是……公子当初一身武功尽数给了谁?这天下,若非公子有意相让,他易宁有本事坐到今天的位置吗!他忘了是谁把他从河边捞回来,以命相护十多载吗?”
“浩鹄!”肖懿卿大喝一声令其退下,不顾阿狸拉拽,独身上前,直走到驿兵的刀锋下,缓缓伸出双臂,昂首淡笑,“若要如此他才能放心,那你便把我锁去。”
面对众人的质疑威吓,青月没有解释退缩分毫,但见肖懿卿如心灰意冷般束手就擒模样,自己却也委屈。她想起二人曾经于伏羲山的种种过往,心中亦是戚戚焉。
“公子,他只是让奴婢带您前去相见,路上派人相随,也只是担心故周余孽未清。若是他们捉您前去相要挟,动摇江山……持续数年的乱战使这片大地若人间炼狱,对百姓而言,还不够吗?”青月带头收剑入鞘,驿兵见此也纷纷松下手中兵刃,为他二人说话让开一条路。
“他若真把我家主人放在心上,就该知晓主人心中最为牵挂之事,怎会故作谎言要你骗我们来此?”阿狸将兵器重新匿回袖中,追上肖懿卿,瞪着青月气哼哼道,“从你出现,主人便知你打的什么算盘。一路上未对你动手,便已是看着一同长大,你又侍候幼主有功的份上。你巧言令色拖留我们在此,不就是为了给援兵们留些时间吗?既你与我们已然不同心,可不必张口闭口天下百姓如何如何!这战,到底也不是我主要打的,不要什么黑锅都丢到他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月本想解释,却被阿狸扬言打断。
“当初的易家小公子如今是天下人君了,享常人未享的富贵权力。但我家主人对天下根本不感兴趣,荣华于他,不过浮云罢了。”阿狸挽住肖懿卿的手臂,有意将他往身后带去,对着青月不住轻蔑冷笑,“你连我们何时发觉鹤府、何时留下记号都浑然不知,如此蠢笨的脑子实在不该算计我主。若我主不仁,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借着几把破刀耀武扬威吗!”
“走啊!”阿狸低颔腹语,拉着肖懿卿便想走。
“不必了阿狸。”肖懿卿拍拍阿狸的手,挥袍原地坐下,闭目自嘲般淡淡笑道,“他是人主,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社稷安稳也不会让我走的。若是不能让他安心,咱们想要去哪做什么,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陛下为了振兴百业而处处宽税,想来国库亦非充盈,实在不能再因我一人而大动干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