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加入书签

“好了,”钱蓉放下手中玉梳,望着镜中佳人浅笑道,“木槿花髻,小姐可喜欢吗?”

“是今年蓝颜将军夫人定的新款髻形吗?”易寯羽抚着鬓边浅粉色冰种玉的木槿花簪浅笑道,“淡雅脱俗,很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该下朝了,”钱蓉笑得别有深意,“小姐是现在去吗?”

“这是自然,上官公子还等着咱们呢。”易寯羽拿起面前的檀木盒子,起身笑道,“命青鸿好好休息,只怕过不多久宫里那位主子就要来看他了。”

钱蓉躬身行礼送道:“一切已经打点妥当,小轿在后门等候,小姐放心。”

身为天下首富,易寯羽出府排场一向奢华,而今天,却只有浩鹄相随,两人静静从后门出,素布小轿走街串巷直到“胡府”外才停住。浩鹄还未上前叩门,府中便已有小厮启门引路。

关门,落轿,易寯羽穿过不大的庭院一路行至西厢房,终于见到了这位当朝新宠——李惟庸。

“易少主芳驾,胡某未曾远迎,真是失礼。”李惟庸拱手笑道,“知晓少主喜爱龙井,我特备桃花露水热沏,还望少主不弃。”

“大人劳碌一天,却还惦记着我,小女子真是心中有愧。”易寯羽随他进门落座,放下手中木盒笑道,“燕王寿宴上未见到大人,听闻大人当日因偶然风寒未至,如今看大人的气色像是大好了。小女子身子孱弱,不堪风寒一日病倒,如今才来看望大人,还请大人赎罪。”

“少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李惟庸拿起茶杯递到易寯羽手上,浅笑道,“少主尝尝,新摘的头一尖,回甘甚好。”

易寯羽笑着接过茶杯,打开盖深深一嗅,浅笑道:“前些日子沈家公子浩然曾到府上探望,赠的也是此茶。”

李惟庸面上明显一滞,转尔笑道:“许是……同买一家吧。”

“茶叶再贵重,也不过是浮在水中,味尽即去,消散甚快……哎呀,大人才冠天下,小女子怎敢班门弄斧,该打该打。”易寯羽放下茶杯,做样拍了鬓角两下,转头莞尔一笑,将木盒推到李惟庸手边徐徐道,“听闻大人已拜官至左丞,小女子特备薄礼相贺,还请大人笑纳。”

李惟庸浅浅笑道,缓缓打开木盒恍惚瞥见一张折好的房契,不禁低头浅问:“胡某才疏学浅,怎能要少主的东西?”

“我本还有事要求大人,大人此言,要小女子还如何开口啊。”易寯羽抽出手帕,抚泪角叹道,“我本是浮萍,若不倚仗大人,还不知要飘到何处。”

“你们下去吧,”李惟庸看家奴尽退,轻声笑道,“不知易少主遇到了何难处?”

易寯羽侧身笑问:“大人博闻广知,可听说过江北上官族?”

李惟庸点头轻问:“赫赫有名的江北粮王?”

“是,”易寯羽点头缓缓说道,“上官公子与家兄乃是生死之交,小女子这次冒昧前来,也是受上官哥哥的嘱托。这两年粮价波动厉害,上官家想另觅出路,便将西北盐湖、沿海盐场半数尽收,可这盐引却迟迟拿不到,晒好的成盐也无法卖出。真是急的没法子,才求到大人门前,求大人可怜。若大人能略施援手,这近郊六进六出的院子不过是区区之数。”

李惟庸思忖片刻,蹙眉道:“李某虽是左丞,可一向不过问盐引盐税之事,恐怕不好插手。”

“大人无需忧心,不过多久,便会有良机,只要大人能在陛下面前劝上两句此事必成。”易寯羽正襟危坐,浅浅笑道,“大人是左丞,位在百官之上,也随陛下出生入死,身份尊贵,却屈身住在这样的院落中,小女子真替大人感到不值。听闻府上有位小夫人初有身孕,小夫人千金贵重的身子可要仔细养着,这新宅院四周有大片樟林,到了夏日不仅虫蚁不近,还凉爽透心、暗香浮动。”

“哦?”李惟庸抬头仔细看她侧鬓上的发簪,笑道,“前几日,我听夫人说,蓝将军的夫人在梦妆轩定了一批粉玉木槿花簪,想来与少主发间无异,当真是美丽精巧、巧夺天工!”

“大人消息真是灵通,”易寯羽笑道,“蓝将军早年肩骨受了箭伤,这长年修养的灵药——八宝紫金丹还是上官族所奉呢。大人素来与将军交好,将军定是告诉过大人。”

“原来如此……”李惟庸关上木盒盖,点头笑道,“我可没有应承,此事成与不成只看天意。”

“何事?小女子此来不过是探望大人,哪有说过什么事啊。”易寯羽起身行礼道,“天色不早,小女子尚在病中,不便久留,谢大人款待,改日再来看望大人。”

“听闻少主病在燕王殿下寿诞前后,宫中有些许闲言片语,少主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李惟庸起身回礼道,“少主好走。”

“多谢大人提点,小女子自当仔细珍重。”易寯羽行礼拜别,坐上轿,拔下发间玉簪,换了牡丹步摇。小轿在梦妆轩后门停下,而她换上月牙锦金纱袍再从前门出时,便被簇拥着坐上青色素锦金轩白马车中了。

……

“上官兄来的恰巧,上午还是绵雨纷纷,下午便高阳悬空,西湖初春之景尽收眼底。”沈浩然下甲板进船舱看着正临轩而立的上官鹤笑道,“上官兄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你我安享这初春游船之乐,我却突然想起来时路上看到的一些破落景象,不由心生悲悯。”上官鹤目视澄清湖水,面上无半分表情,问道,“沈兄可知盐帮打着劫匪的名号掳劫晟金号镖银一事?听说无辜受伤者甚多,加上前些年被盐帮打压的众多小盐贩,众人纠葛在一处,形成请愿团,一路喊冤,就快走到应天了。”

“沈宅偏居江南不问江北之事,真是在下孤陋寡闻了。”沈浩然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上官鹤笑道,“上官兄,上好的云中翠,荷露所泡,清香怡人。”

“沈兄的茶园遍布江南,自然再贵重的茶叶也不算什么。可江北盛产良木,沈宅包揽天下木材生意,怎会不知请愿团之事?”上官鹤接过茶杯,轻轻放下,浅叹道,“听闻请愿团过江后多人感染痢疾,重病不治者不在少数。眼下天气刚刚转暖,尚未是蚊虫滋生之时,这痢疾怎么来的如此恰巧、如此迅猛?”

“呵呵,”沈浩然端坐红木椅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浅笑道,“上官兄当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在下对医道一窍不通,你问这样的问题,在下真是无从知晓,无处可解啊。”

“沈老爷当年可是靠倒卖药材发家……沈兄真是谦逊。”上官鹤转身指着窗外不远处一个小白点浅笑道,“沈公子可知那是什么?”

“说来也怪,不仅是那方圆几里之路,连湖面也被白布遮挡,只听布帘中尽是锤砸建筑之声,在下并未实际见过其中奥妙。”沈浩然放下手中茶杯,浅笑道,“上官兄自数月前书信来往,在沈家庄定了一批数目惊人的木料后便再无下文,你如今提起此处……难不成,上官兄是在修建新府邸吗?西湖畔的地皮价近年翻了好几番,上官族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