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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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70%的读者要等24小时之后才能看到肖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身回房,取了戒尺,叫参与斗殴的几个学生在院中对着圣人挂轴跪成一排,挨个打手心,任谁求情都不管用。

牧清寒倒罢了,他本就体格健硕,习武所要承受的苦痛远胜体罚十倍百倍,故而打戒尺于他而言不过挠痒痒。

可怜石仲澜等人刚被小师弟痛揍一番,此刻尚且浑身疼痛难忍,转头竟然又挨了戒尺,端的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打完之后,肖秀才又转着圈儿的骂,鸭蛋青的直缀下摆在空气中狠狠划出几个圈:“你们也是能耐啦,书都读完了?文章也做好了?就有空来打架!人人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真该叫他们看看你们何等勇武!瞧瞧一个个的,果然叫人大开眼界,我看你们明日也不必读书啦,省的埋没人才,就卷卷铺盖去战场杀敌算了,敌人一定闻风丧胆。保不齐,赶明儿的请功折子上就有你们几位的高姓大名呢,还做什么酸诗、破烂文章!”

真是读书人骂人都别具一格,肖秀才说了半天不带一个脏字儿,却字字诛心。

那几位参与斗殴的却已经快把脑袋扎到地里,羞得脖子都紫了,就是牧清寒本人也有几分惭愧,有些后悔冲动了。

这肖秀才也是神人,他问明白缘由之后,知道虽然牧清寒动手打人不大好,可毕竟是石仲澜等几个做师兄的有错在先,就分别责罚:

人都叫因材施教,他却也是因材施罚,叫石仲澜等人连着一个月,每日早晚都围着书院跑五圈儿,而牧清寒则是每日抄书,若是写的不好还要打回重写。

如此定论一出,果然人人都苦了脸,每日只应付这些惩罚就精疲力尽,也没空再去跟对方互看不惯,书院内空前安宁。

杜瑕等人听说之后也都大笑出声,直道这位肖秀才实在是个妙人。

杜文也笑说:“牧兄虽写的一笔好字,可最不耐烦抄书,万般嫌弃,只道无趣。我欲帮他抄写,两人字迹却不同的,就怕先生看出来反倒罚得更重,也只得罢了!”

自此之后一个月,他便每日下学之后先去牧清寒家叫阿唐盯着锻炼一番,而牧清寒就在一旁抄书,两人便相互取笑:

他笑他这么大了还被罚抄书,他又笑他这么大了,竟连弓都拉不开……倒真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活泼气儿。

偶尔练的晚了或是天气不好,杜文干脆就在牧清寒家中住下,而牧清寒也隔三差五便被王氏喊到家中吃饭,他亦向往这般慈母温柔,也不似原先那样推诿,每每答应的十分爽快,两家人就都熟络起来。

杜瑕本就后世来的,性格与当下女子不同,并不如何扭捏拘束,跟牧清寒往来几回之后也觉得他是个少年君子,两人关系竟也很好。

熟了之后,牧清寒见杜瑕真的与杜文一同读书识字,很是佩服,又说:“妹妹却是个好学的,我自叹不如。”

杜瑕连忙谦虚,只说写着玩儿。

牧清寒又道:“只是妹妹用这个字帖却是不大好,我家里倒还有几本旁的,倒蛮适合你,下回一并带了来。”

杜文虽然看着挺温润和煦,实则骨子里着实是个狂生,如今书读的越来越多,眼界越发开阔,又开始修炼体魄,力气更大,写的字也越发笔走龙蛇、豪放不羁,且有几分名士风流。

可杜暇却是个女子,旁的不说,力气就不够,如今再跟着杜文练确实不好。

如今两边都熟了,杜暇知道他不缺这些东西,便也不推辞,只是道谢。

次日牧清寒果然捧了两本字帖来,却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惯用的那种簪花体,瞧着就很有筋骨,杜暇果然一见就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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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学堂那边,气氛确实紧张诡异。那几个师兄原也不是什么太小心眼儿的,只是见牧清寒为人孤高,又不大把他们这些师兄放在眼里,且两个师弟来了之后,先生无数回公然称赞,他们这些早来的竟都靠后了,心中便有些分不平。

谁知那次打了一回架之后,石仲澜见两个小的竟丝毫没被影响,就是杜文的学业也渐渐赶了上来,进步惊人,着实叫他们惊骇不已。

为首的石仲澜被肖秀才敲打了几回之后,也开始重新重视起学业来,又暗道:“如今牧清寒那厮尚且不如我便这般猖狂,若是叫他赶上,岂不更将我踩到泥里去?果然我需得从学业上压制他,才好叫他心服口服。”

殊不知石仲澜暗中警惕两位师弟,杜文和牧清寒却也一直不曾放松,便是下了课也时时在一处相互考校学问,打算终有一日叫那些不安生的师兄无话可说。

两边都互不服气,百般较劲学习:

小的怕学的慢了更被他们瞧不上,大的却更怕他们学的太快了超过自己,叫他们无地自容,便更加发奋读书,学堂上好一片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肖秀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无限欢乐。

这日王氏从外面买了布匹回家,预备为家人裁剪秋衫,见女儿还在房里,便想进去问她想要什么样式。哪知她才刚进去,刚要说话,却见炕上盘了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崽子,不过成人巴掌大小,兀自酣睡,便不由得脱口而出:“呦,哪来的猫儿?”

杜瑕但笑不语,王氏就凑近了看,问道:“敢是你赵家姐姐给的?说来咱家也该养猫啦,昨儿竟有老鼠咬坏了好些粮食。”

杜瑕却只咯咯笑,又把那猫儿拿在手里递给她,王氏伸手一接,觉得轻的很,不由得惊呆了。

杜瑕已经笑的跌回炕上,只是看着她问道:“娘,看我做的好不好?”

王氏却是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举着手中的猫儿翻来覆去的看,满口夸赞,语无伦次。

“老天爷这竟是假的,是你做的?我竟没看出来,活似真的一样,若不是捧在手里,我都不寻思是假的呢,饶是这么看,也活像是真的。真是吓人,老天爷,竟是假的……”

她嘟嘟囔囔好一通真的假的,叫杜瑕越发笑个不停,眼泪都流出来。

如今已是进了十一月,天气渐寒,而杜瑕却是从四、五月就开始研究这羊毛毡玩偶,中间失败了无数次,糟蹋了无数东西,前儿才总算把各色材料都弄齐备了,也染了十几个颜色的羊毛团子,这才动手做了一回。

只是到底没有合适的珠子做眼睛,她便弄了一只在趴着睡觉的猫儿,预备日后慢慢寻找。

若说之前的花式结子外面尚且有雷同,可这等玩意儿确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又是这般活灵活现,王氏略一琢磨,就激动地浑身颤抖。

杜瑕把自己的想法跟王氏说了,直说从原材料的挑选、炮制到工具二次加工、分段打磨,再到制作工艺,都抓在她手里,若是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断断不成,是以这玩偶外面怕是一时半刻仿造不出。

况且这活儿着实看灵性、费工夫,她便不打算做太多,只针对富人买卖,每只的要价都要高起来才好。

她们娘儿俩的绣活都挺一言难尽,若只是一味的打络子、结子赚钱,眼下倒也罢了,可这怎么说也是拼体力的劳动,日后还不得累死?与其等到来日仓促抽身,倒不如现在就早作打算。

王氏原本就不是寻常村妇,自打来了县城之后越发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胆子也大起来,听了这些话后就不住点头:“你说得很是。”

她虽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可物以稀为贵还是听说过的。

就好比那市面上的瓜果蔬菜,若是哪年突然大丰收,他们这些买家自然欢喜,可卖家就未必,因为东西多了,价钱自然而然就低下来。这道理换到这些个玩意儿上,还不是一样?

时下重文轻武,且官/僚系统相当缺人,读书还是最好的出路,要是耽搁了兄长学业,那可是罪该万死。

杜文轻笑一声,眉眼弯弯道,“无妨,我已经都记熟了,教你不过是再温习一遍,记得更熟呢。”

虽是小小少年,可他脊背挺直,声音清脆,眼眸清澈,已隐约可见日后潇洒模样。

杜瑕这才放了心,更靠近一点,顺着他的手指跟着念。

说起来,这还是她穿越以来头一次看到文字。

普通的乡间百姓都是不识字的,前世随处可见的书籍杂志广告牌等物件来到这里成了天方夜谭。如今虽然普及雕版印刷,改良了造纸术,书籍成本下降,可动辄几百文的启蒙开销对平头百姓而言也非易事,但凡谁家略有一二本书籍便都爱若珍宝,不肯轻易示人……杜瑕从没想过并不怎么喜爱读书的自己也会有对知识渴望到发疯的一天。

她早就习惯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早就习惯了男女都能享受同等教育福利,她不想做睁眼瞎!

之前的战乱造成经济倒退,文化萧条,无数古本毁于一旦,诸多士子夭于一时,已经成型的官员大批陨落,尚未出头的储备力量也遭受重大打击,整个政治系统都出现了大量空缺、断层,无数有识之士心急如焚,纷纷上奏章,呼吁大兴学业。

于是皇帝亲下圣旨,从并不宽裕的财政中专门拨款,广开学堂,减免费用,如此这般,像杜家这样的普通人家才能同时供应两个学生,不然放在平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亲眼看着书本听杜文念了两页之后,杜瑕便放下心来,发现如今的文字跟以前的繁体字非常接近,意思也相通,自然也就跟现代简体字十分相近,哪怕连蒙带猜,不用教自己就能先猜出一部分字的意思来,只是好歹要花时间适应写法。

见她看的认真,杜文也起了点当先生的意头,念了两遍后便试着指了一个字叫妹妹读。

杜瑕一见他指的,不由得生出一股被古人轻视的气来,这是个“日”字!谁还不认得吗?

杜文却不知她已经学过一世,见她果然脱口而出不由得十分欣喜,又指了接下去的“月”字。

眼下他已经学完了《千字文》,正读《三字经》,刚才给妹妹指的正是前者中“日月盈昃”一句。

杜文接下来又挑着笔画少,简单易记的字指了两个,杜瑕都不假思索的说了,然后一抬头瞧见哥哥脸上的惊喜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太过了,不由得冷汗涔涔。

她并非天才,没有天生一份灵气,更无被用烂了的过目不忘之能,自然担不起才女之名,也不想当什么出头鸟,于是连忙收敛心神,在被问到第六个字的时候故意犹豫片刻后说错了。

可饶是这么着,杜文也非常惊喜,转头对王氏认真道:“妹妹真是聪明,该叫她一同上学去。”

见他们兄妹和睦,王氏不由得很是欢喜,又嗔怪道:“净胡闹,哪有女儿家上学的道理。”

虽说这年头女子地位较前朝有所提高,不必再裹小脚,也有不少女人出去做买卖,走街串巷,到底抛投露面的还是少数。就比如说这读书,除非是大户人家,请来教师专门教习,又或者大城镇里的女子学堂,几乎没有女孩儿跟着男孩儿一起去学堂读书的。

杜文难掩遗憾,稚嫩的小脸上竟也显出几分不忍来,又不大服气道:“可我觉得妹妹比大哥聪明多啦,真的不能读书么?”

他口中的大哥正是平时一同上学的大房杜宝,只比他大几个月而已,因为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嫡长孙,一家人都对他极尽疼宠,小小年纪便有些骄纵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他这话却又勾起王氏满腔愁肠,脸色不由得黯淡下来。

做爹妈的不得宠,连带着孩子也不受重视,都是孙子,年龄也相差无几,前后脚生的,可平时宝哥真真儿的是如珍似宝,公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再不济还要三房,不到最后是决计想不起他们二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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