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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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日子仿佛过得格外快,没几日便到了新年。除夕这日宫中设了家宴,合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各宫里都提前裁制了新衣,置办了首饰。清欢倒是不用操这份心,皇帝赏赐的东西已经够她穿好一阵了,根本不用再费心置办。

她收拾妥帖后便带了云珠去齐妃屋里候着,齐妃倒是已经好了,见她穿着件月白蝶纹袍,上面是件小巧精致的琵琶襟坎肩,只不过也素得像一缕白月光。齐妃心里纳闷,今日谁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艳冠群芳,便问道:“大过年的,你这孩子怎么穿得这样素?”

清欢顿了顿,才道:“昨儿是我额娘的忌辰。”

这样的日子,除了她,宫里恐怕再也没有人记得了。她觉得难受,很多年以前的昨天,额娘就是在西园子的那座戏台上纵身一跃,永远地抛下了她。

齐妃听了,怔了怔,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过了半晌,才道:“好孩子,难为你还记得。只是千万不要让你皇阿玛知道,省得他烦心。”

清欢轻轻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道:“齐娘娘,皇阿玛为什么不让我提起额娘?”

齐妃倒是叹了口气,说:“大概是伤心吧。你额娘出嫁之前,你皇阿玛是极疼她的。”

清欢却不这么觉得,她长到八岁,额娘从没跟她提起过以前的事,甚至到了京城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有位皇帝舅舅。

霁月在屋子里也不知试了多少件衣服,总觉得不称心。最后还是齐妃身边的福珠来催了,她才勉强挑了一件勾勒宝相花纹服,却还是一脸的愤懑。

福珠最会察言观色,于是亲自挑了一对东珠耳坠来给霁月戴上,道:“格格这是怎么了?这对耳环最衬格格的这件衣裳了。”

她不提衣裳也罢,一提起来霁月却更生气了。一把拨开福珠的手,道:“去他的衣裳,这件衣裳如何配得上这耳环了?”

福珠听她原来是在赌气,忙哄道:“格格您真是小孩子脾气,这件衣裳江宁制造局上个月才进上来的衣裳,如何配不得?”

霁月生气地嚷道:“你少骗我,这件衣裳还不如清欢脚底下那双蜀锦鞋呢。”

福珠一听,原来她是在跟六格格较劲,又连哄带骗地把她请出了屋。霁月见清欢今日行头大不如她,连簪子也只戴了只淡雅的白玉雕花簪。霁月心里自是畅快了不少。

步撵缓缓地抬至乾清宫。乾清宫正中地平南向面北摆着皇帝的金龙大宴桌,左侧面西座东摆皇后金龙宴桌,右侧则摆太后的。乾清宫地平下,东西一字排开摆设各宫主位妃嫔宴桌,偌大的汉白玉石板铺就的广场上设陪宴若干桌。各种美味佳肴都已经摆上了桌,无数的宫女太监前前后后,忙里忙外,却都井然有序。

齐妃叮嘱清欢和霁月宴席上要互相照顾,于是便坐到自己的宴桌上。清欢和霁月自是跟着带路的内官一路走到场子的西北角上,可以看到皇帝的宴桌,上面盛放着一尊紫金盘龙,在阳光里闪闪烁烁,远远看去,好似一颗金星。

她们这一桌都是些年轻的郡主、福晋,以清欢和霁月的身份最为尊贵。清欢还是第一次见到弘时的侧福晋,她就坐在清欢的左边,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清欢坐下的时候,她就笑盈盈地瞧着清欢,叫了声“六格格”。

清欢见她怀孕期间身材略显丰腴,不施粉脂却依旧清新可人,连声音都温柔如水,心中顿时颇有好感,便叫了声“三嫂”。

晨钰没想到她会这样称呼自己,心里顿时感到一种欣慰。怨不得三爷常常将这位并非亲生骨肉的妹妹挂在嘴边,果然是极温柔和蔼的一个人。

清欢只觉得这位嫂子亲切,拉着她询问了些生活起居上的事情,最后才问:“三哥呢?”

晨钰指了指斜前方,清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几位阿哥都坐在正北方向,与皇帝的宴桌隔阶对峙。桌上还有其他几位贝勒、世子。

她看过去的时候弘历也恰好看到了她,两人都是相视一笑。自从上次他送她回储秀宫后,她一连几日都未有见过他。只听小魏子说他这几日格外忙,皇帝将今年随同他一起去天坛祭祀的阿哥人选定为四阿哥。宫里人对此纷纷猜测不断,有人说皇帝是因为三阿哥福晋有孕在身,才暂时把重任放在四阿哥肩上;也有人说四阿哥自从西北大营回来便颇受皇帝器重。清欢听了这些闲话,亦觉得不屑理会,老三和老四之间的嫌隙,多半是由这些嚼舌根的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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