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送别(1 / 2)
初曦眸中水光闪烁,倏然回身,声音低哑凝重,
“让大家回去吧!徐大人也不必再送,有什么事或者遇到什么困难,可写信给我,我一定竭力相助!”
“是!”徐文谦腰弯的更低,“下官不远送,只送殿下和大人出城,大人,一路保重!”
“姐姐!”
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稚嫩的一声。
初曦回头,见是芹娘领着大妞匆匆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气喘吁吁的停在初曦面前。芹娘似是从厨房赶来,身上还沾着面粉,有些窘迫的将包袱递给初曦,“大人,民妇早起做了一些蒸糕,大人可带在路上吃,只是民妇厨艺粗糙,不知大人合不合口?”
初曦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赞道,“真香!谢谢芹娘!”
说罢,伸手在大妞已经有了些肉的脸上捏了捏,笑吟吟的道,“大妞要听娘亲的话哦,姐姐再来的时候给你带殷都最好吃的糖糕!”
大妞大眼睛忽闪的看着初曦,豆大的泪珠落下来,稚嫩的声音带着哽咽道,“大妞听话,姐姐,要回来看大妞,大妞会每天都想你的!”
初曦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一定会的,姐姐走了,大妞再见!”
“大人保重!”芹娘双目含泪,对着初曦深深行了一礼。
张崖、景州还有上官南骑马在车前,中间是宫玄和夏恒之乘坐的马车,车后是御林军,在街上排了长长的一行。
初曦的毛驴也被牵了出来,她本来想像来时那样骑驴回去,如今见百姓十里送礼的阵势思量一瞬,决定还是坐在马车里为好。
和众人道别,初曦抬腿上了宫玄的马车。
宫玄坐在车里,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一笑,“百姓此举,甚好!”
马车滚动,马蹄声响,缓缓启程,然而从驿馆到城门口的路上,街道两边都站满了送行的百姓,熙熙攘攘,对着马车挥手拭泪,一路处处可听有人高呼,
“大人!”
“大人保重!”
“大人一定要再来允州啊!”
……。
众人一边喊着一边跟着马车向城门涌去,到了城门的时候,太阳初升,光芒万丈,照在这座饱受灾难的小城上,照亮一张张朴实淳厚的面容。
初曦对着站在百姓最前方的徐文谦和芹娘母女,挥手道别,“徐大人不必再送了,芹娘也带着大妞也回去吧,大家保重!”
“大人保重!”芹太娘跑了几步,扬手高声呼喊,然而人实在太多,声音很快被人群淹没。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外,几百个灾民站在官道两侧,见马车出来,纷纷双膝跪地,俯身悲泣,口呼“大人!”
呜咽声盘桓在允州城下,穿透墙桓,响彻云霄,如第一声春雷,惊醒整座城池。
初曦撩帘的手一顿,终还是放下,淡声道,“走吧!”
一行人出了城门,快速的上了官道,车轮滚滚,在青石路上留下一道道车辙。
然而城内涌出来的百姓并没有散去,和城外的灾民,一千多人跟在车后,徒步而行,走的慢,却没有一人停下。
行了数里,御林军不得不上前,和初曦回禀,“大人,这些百姓一直跟着,末将已经去劝过几次,可是这些百姓很固执,死活不肯回去。末将问过将军,将军说让末将来听大人的意思。”
初曦撩帘往后看了看,足足有上千人,拥拥挤挤占满了山道,蜿蜒数里,蹒跚而行,见初曦的马车停下来,顿时也齐齐都停下,目光殷切期盼的望过来。
“多带几个人将他们驱散!”初曦沉声道。
“是!”御林军领命而去。
“等一下!”初曦突然又出声喊住他,顿声道,“不要伤了他们!”
“是!”
宫玄自身后伸臂将少女揽进怀中,目光幽幽,扬唇轻笑道,“初曦如此受欢迎,本宫都要吃味了!”
初曦低头在他身上一嗅,捂鼻嫌弃的道,“怪不得有一股子酸臭!”
宫玄脸色立刻僵住,磨牙在少女唇上一咬,“嫌弃本宫?嗯?”
昨夜某人喝了酒,啃的太用力,今日唇本来还有些肿,被宫玄一咬,顿时娇艳欲滴,格外诱人,男人的目光深了深,缓缓低头。
这种目光初曦再熟悉不过,一个翻身自男人的怀中逃离,对着男人眯起的眼挑了挑眉,笑话,外面那么多人,一会她顶着一张肿胀的唇怎么见人?
然而御林军驱赶了数次,百姓依旧跟在后面,车停便停,车走便又跟上来。
一直行了三十里,初曦无奈,只得打开车门跳下车。
景州勒马转身,眉头轻皱,对着御林军打了一个手势,所有的御林军跳下马,一字排开,护在初曦身后。
初曦走到灾民面前,淡声道,“都回去,不必送了,赈粮这几日就会发下去,全部回自己村子里去吧,开荒种田,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那些灾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上年纪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孩子,脚下本就破旧的鞋被磨破,漏出血迹斑斑的脚趾,半低着头,面容憔悴而羞愧。
一略年长的老人上前,沧桑的双眼含泪,颤声道,“大人,俺们的命是大人救的,粮是大人给的,可是俺们听信那些贪官粮商的话却差点害死大人,若不亲自见大人一面,给您磕头赔罪,俺们一辈子心里难安啊!”
老人面上老泪纵横,一边说着,一边手重重的拍着胸口,说罢,缓缓对着初曦跪下去,“大人!俺们有罪啊!”
“大人,我们对不起您!”
“大人,俺们糊涂!”
“大人、”
难民大片大片的跪下去,高声呐喊,失声痛哭。
初曦站在那里,身后御林军笔直而立,上官南和景州回身望过来,全部沉默无言。
而初曦身前,百姓跪了满地,哭声此起彼伏,在山道上回荡,闻着无不动容。
这些人饱受摧残,在天灾**中挣扎苟活,却个个爱憎分明,当初想致她死地是因为常年对贪官积累的恨,如今步步蹒跚行了数十里为她送行,却是因为愧疚和感激,没有任何藏私,恨就恨,爱就是爱,简单而明了。
她被钦点为钦差,赈灾而来,有责任和义务,安抚百姓、平息民怨,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施惠,如今这一声声含泪的感激,一句句泣让血的请罪,如重山一般压在她心头,竟让她无法呼吸。
初曦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单膝跪地,伸手将面前的老人扶起,轻笑道,“本官已经原谅你们了,不必再耿耿于怀!起来吧!”
老人在袖子上擦了泪,哽声道,“有大人这句话,俺们心里舒坦了!”
身后的众人也跟着纷纷起身,上千张风霜尘面,殷切的看着她,挥泪高喊,“大人,一路保重!”
“嗯,大家请回吧!”初曦高喊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一行人再次启程。
车行的很远了,初曦撩帘还能看到山路上难民站在那,人影憧憧,对着马车挥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