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叶青青就开始听她爹讲朝堂上的事,她爹没读过两天书,行伍出身的汉子用词极粗鲁,什么江太傅墙头草两边倒,温尚书没有皇上只能去讨饭,林大将军受许家的恩惠临阵倒戈反咬许家一口比狗还不如……就这么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听得她两眼发直,几乎要打瞌睡流口水,阿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你个不惜福的死丫头!多少家的女儿想得侯爷的赏识侯爷都看不上,难得你有这个福分,侯爷也是念着旧情偏心你,你听爹的,好好学,以后到了宫里,挣上个娘娘,咱们叶家也荣耀啊。”
阿娘烦得不得了:“你就求求侯爷把这福分给别人吧,这不是剜我的心吗?侯爷的亲闺女是什么人品,咱们家青青是什么人品?我只怕进了宫,咱们青青这条小命就没了!”
阿娘天天哭啊哭的,阿爹早都不怎么放心上:“你别犯傻。宫里沈皇后不行了,要不了多久的事,你等着吧,纯妃娘娘登了后位,咱们青青到宫里,还有谁敢欺负她!”
她爹果然消息灵通,过了年,皇后娘娘就薨逝了,叶青青为她穿了三日素服,沈皇后才二十五就没了,叶青青想想都有点伤心。回头一看,她爹正摇头晃脑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疯狂上扬的嘴角生动形象地阐释了什么是阿娘说的真理——男人一生中的三大乐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就算死的是别人的老婆也能提前预演一下快乐。
皇上终于可以立新皇后了,叶青青她爹比皇上还激动,天天搓手给她讲最新进展,那积极主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会立他当皇后呢!
托他爹的福,叶青青还没出剑南,就已经对宫里几位娘娘和皇子公主都了然于胸。什么皇上很宠婉贵妃生的六皇子,三公主胖得像个球,温尚书的女儿生不出儿子皇上还给了她一个真偏心……剑南距京都这么远,阿爹不知通过什么门路探听这许多消息?然而阿爹却还要叹一声,“皇上这些年盯得也太紧了,这些娘娘都是个什么品性,爱什么不爱什么,跟谁好跟谁不好消息也没个准……”
闹了一年,纯妃娘娘也没当上皇后,新皇后姓江,才十七岁,是“墙头草”江太傅的小孙女。江太傅此人十分滑头,当年许陈沈三家在前朝斗得硝烟弥漫,江太傅犹能施施然请他们三家人同时过府赴宴,大家言笑晏晏兴尽而归。
阿爹说,南阳侯气得把镇纸砸到墙上砸出了一个坑:“江老贼算什么东西!当初真刀真枪干许家那会他在哪!这么个老滑头!皇上竟然信得过他!”
南阳侯对他外甥算是彻底没了信心,对亲闺女也很无语——他辛辛苦苦递了消息给纯妃,人家不说争取,连宫门都不出去,天天告病,皇上不肯立她的原因就有一条说她身体不好。
“这次选秀就把四个孩子送上京去,珍珍那个性子,一个人在宫里没人帮她是不行的。”南阳侯拍着叶青青她爹的肩膀,“哎,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把她教好,她再这么让下去,三皇子就连东宫的门也摸不到了。皇上不替他们母子想,只能我来想。”
叶青青差点把心里话说出口——侯爷,您是替娘娘想,还是替您自己想,您心里没点数吗?
叶青青和谢梅来到宫里,彼此都知道她们就是来帮纯妃娘娘固宠搞宫斗的,然而后宫的形势跟原先讲好的不一样。宫里的娘娘们和和气气的,叶青青一次刁难都没遇见过,就连本应风起云涌的晨昏定省,都充斥着欢声笑语和嗑瓜子的声音。她们没受到苛待,也没遇上眉高眼低的宫人,辛苦学习的知识完全无法变现,两个人都觉得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更可怕的是宫里好像没有人在争宠。宫里圣眷最浓的瑶妃是个妖里妖气极其造作的女人,经常拖长了调子说话,什么“姐妹们——我来的迟了——”一边说还要把腰扭得跟个麻花一样,再装作不经意地撩一下头发,不知道皇上瞧上她什么。然而娘娘们好像都不怎么在意,从来没有哪个娘娘出手教训这个天天把“皇上说——”挂在嘴边的人,就这么由着她满宫造作。
瑶妃要生的时候,她跟谢梅卯足了劲等着听到什么小产啦,抢孩子啦,难产而死之类的新闻,然而干巴巴什么都等不到。皇后娘娘赐了许多补品给她,瑶妃居然也没中毒。
后来瑶妃因为打死宫人辱骂皇后被打入冷宫,皇上居然再也没去看她,瑶妃居然也没想办法复宠,后续居然也没有出现反转说瑶妃是被陷害的,一代宠妃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疯了,不是装疯是真疯,直白得一点看头都没有,谢梅靠在叶青青身上叹息道:“好没意思啊!”
皇上除了宠瑶妃,对皇后娘娘也很好,对底下这些人就不过如此,底下的妃子们也没什么上进心,每天相约喂鱼赏花投壶猜拳打叶子牌,没有人给皇上送补品,没有人在御花园唱小曲,更没有人舍得掏钱去买通永安宫的宫人,大家伙就这么花枝招展地蹉跎岁月。新人要是有点进取心,宫里的老人们还会给你讲恐怖故事:
从前有个小美人,听说皇上喜欢听人弹琴,就“偶然”在皇上去御花园的时候,“不经意”地弹一曲凤求凰,皇上果然被吸引了过去,皇上说……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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