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既往不咎(一)(1 / 2)
刀刃半身入土,流露在外的刀身也早已因时间雕琢侵蚀不再锋利明媚。
谁也不会想到过去名震天下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刀,今日落魄至此。
它也曾饱饮鲜血,势从天落银河倾,异于仁义,王道迂阔。
与魔刀同行的王者已淹没在洪荒,只留下它仍存人世伫立不倒。
魔刀渴望着,可以再一次开阔风雨,斩断山河,兴盛魔界。
玄色刀身下,肉眼不可见的锁链封印魔刀记忆,却无法阻断浑然天成的邪性。
沉睡已久的刀闻听山陬海噬的呼唤,骤然颤动铮铮作响。
异动触发石窟术法,魔刀正上方乍现银白色阵法,垂直向下贯穿魔刀,企图制压邪能。
今日与以往不同,魔刀承载术法压制后未能尽快平息,反而越挫越勇,想要冲破此地重现锋芒的愿望也愈加强烈。
忽而,一道强劲掌力冲击,星芒轨迹勾勒出封印纹样逼近魔刀瞬间,纹样扭转成罗网将魔刀裸露在外的刀刃牢牢缠绕。
银丝线万千,渗入刀身,与内部锁链强强联合再次压抑其邪念。
纵使遭此围剿,刀身依然铮鸣,反抗外界。
只听刀声萧萧,魔刀气劲由其向四周扩散,杀意肆虐,洞窟中维系亮光的莹石也摇摇欲坠。
玄尹玄琰见情况不乐观,立刻相互配合,一前一后夹击魔刀,二人手势默契阵法就绪。
只见魔刀上方乍现星辰银河,魔刀身临辽阔天际,苍穹流星沿着银河闪动。
随玄尹与玄琰的互相呼应,璀璨星光铺天盖地直冲魔刀,浪花侵袭银光弥漫洞窟宛如银河在脚下。
与此同时魔刀的杀戮被这星辰克制,自刀刃散发的愤懑气劲步步衰退。
眼见魔刀恢复往常,二人回旋出现收招姿态,毫无拖泥带水。
洞中呈现斗转星移之势,银河落幕。
周遭又陷入昏暗,洞内光亮再次仰赖于安插于此的莹石。
“师父,魔刀已经很久没出现今日的异常。”玄琰借着石窟中的莹石亮光,仔细探察周围封印,没有被外人涉足的痕迹。
因魔刀邪性犹存依然能趁人不备蛊惑人心,所有看守的弟子皆在洞窟外守护,除开掌门或达到灵虚的弟子,任何人不得踏入。
“嗯,看洞中状况,除开我们也并无旁人进入。”玄尹虽然这么说,视线却未从已平息的魔刀上移开。
它看起来是一口老旧满锈的刀,却让两界畏惧,使魔界兴奋。
仅凭这一点看,它与玲珑石有些相似。
可魔刀与玲珑石属性上天壤之别:一个代表杀戮,一个代表救赎。
忽然,玄尹感知到了什么,神情愈发凝重,让映着微亮的莹石的他看起来格外严肃。
他还不等玄琰开口,便让玄琰与他后退几米,又在他们方才所处位置上加了一道界线。
魔刀对此举动沉默不语,似乎经过此次挣扎,它又可安静一段时日。
幽光下的石窟,魔刀与颗颗莹石相依。
微弱的邪息自魔刀刀刃吞吐,一次次试探术法。
魔刀仍未放弃思考离开此地的方法,它已然听见,来自东南方向深海的呼唤。
那是自己的忠心耿耿的部下们,一次次突破结界的呐喊。
“我会与王上说明,此番会见幽州来使我实属办不到。玄琰,为师有要事托付。”回到兰庭阁的玄尹边拿出地图边与玄琰交谈。
他眉头紧锁看着东南方临海一隅,此地离元玉山约三千里。
三千里,玄尹在心中默念这段距离。如此遥远的异样,魔刀处于元玉山内,经层层隔绝也如此敏锐,自己倒真是小看了魔界的默契。
玄尹还未想过,五百多年的风平浪静会在眼下打破。
曾同僚退隐的师兄师妹方才已用秘约告知了他临海一隅偶现异样,与史册中描绘魔界现世之景极为相似。
方才在洞窟中,他以为只是之前的声东击西,有些不屑。
但师兄师妹十分急切,严肃告知他今时不同往日,已有部分生活在沿海的人类受到魔界入口波动而入魔。
“还望掌门尽快派人赶来,一同阻止魔界现世。”这是方才最后一句话,玄尹联想魔刀异常,小心谨慎地做了决定。
他用手指了指东南方临海一隅,抬头对玄琰正色道:“你须即刻出发至此地,找到采珠人玄枫、玄明二人,二人为你隐退的师叔,拿出你的佩剑他们自然知晓你的身份。”
玄尹说到此又想起什么,他转身走向身后一旁的木柜中取出一个锦囊,小心交给玄琰:“这是天山幽兰雪制成的药丸,若有意外,它可暂缓伤势助你们逃脱。”
玄琰双手接过,幽兰雪极为难得,它生长极为缓慢,十年一叶九十年方才开花,又与冰雪相依难以发现。
尽管师父还未说明她此次需要与师叔们的任务,玄琰已明了此行凶险程度,她将锦囊小心收好,师父这才靠近,在她耳边低语了方才的消息。
玄琰瞳孔收缩,未对此事多言,只是后退一步向玄尹作揖,便要离开兰庭阁。
“万事小心,尽力便好。为师等你回来。”玄尹又将桌上地图叠好交付给玄琰,最后嘱咐到。
玄琰故作轻松,她笑了笑接过地图,眼中满是自信的星光:“玄琰定当不负重托。”
他们心知肚明,若无法阻止,魔界现世,三界动乱再临哪一方都不会独善其身。
这场浩劫能否压制住,他们谁也说不好。
玄尹目送玄琰飞身离开,心头的担忧方才完全展露:“玄琰,万一做不到,你便活着回来。”
他屏气凝神,整顿思绪后又唤来了东陵,将情形稍微讲解后二人确定了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你约本王单独前来,所为何事。”又逢黄昏时分,云昱应邀再次临窗坐在了玄尹对面。
此时天际的夕阳映照晚霞的暮色,窗外不知是槐树还是其他树梢上,宿鸟呼朋唤侣,蝉虫也只有在此刻低调不少。
云昱眺望天边暮色,日间时长悄然增加,暮色渐晚,初夏已至,真希望西南洪涝能尽快减少。
想到这儿,云昱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幽幽兰香让略感沉闷的他舒心不少。
今日前来,二人并无对弈,桌案上仅有一壶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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