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二儿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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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已经不早了。

这个时间点,是云霄的早课时间。

裴景刚回来就要走。

天色青灰,霜雾凝结在道路旁的草木上,添了好几分湿寒。

楚君誉对他昨天的夜不归宿似乎毫不在意。裴景却认真跟他说起了云岚山脉那个老人家里发生的事。

“我后来和许镜又回去了一趟,老人家房里的那些镜子果然有蹊跷。镜子贴在窗和门的对面,都是为了防鬼怪进来。老人的孙子小时候得高僧点化,双眼通灵,对鬼怪之事也比其他人敏感。”

“只是他还是死了,房檐上的镜子被人打碎,鬼怪从地底下钻出来。他们家人口不多,那时能进入他的房间的,只有两个人。所以我猜,小孩应该是被他身边的人所害,最大可能是他二伯。”

“要么就是受妖魔所惑,要么就是利欲熏心。”

裴景走在路上,随手扯了跟狗尾巴草捏在手里摇,跟在楚君誉旁边,说着自己的发现。

“然后当天夜里,我进山林,真见到了那鬼怪,模样狰狞,全身上下都是脸——怪不得怕镜子,估计是怕自己吓到自己吧。本来我是打不过她的,但是我遇到了贵人,贵人救了我一命,让我有惊无险地下了山。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要被那妖怪吃了呢。”

他说了一路,得楚君誉一句平静的点评:“你运气挺好。”

裴景丢掉手里的草,走过去,很亲切和楚君誉勾肩搭背:“可这事还没完呢,老人的二儿子下个月回来,你和我一起去抓他怎么样,我怕他身上有鬼怪,我打不过。”

他靠过来的一瞬间,楚君誉步伐停顿。

少年身上朝气蓬勃,气息如青草溪涧般干净。

他极浅的眼眸落到裴景脸上,“凭什么?”

裴景说得特别理所当然:“凭我俩关系好啊。”

天色青灰,田间陌道泥泞不堪。春夏相交之际,暮雨纷纷。男人披着一袭蓑衣,坐在马车前方,从千里之外归乡。

靠近村庄的时候,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尤其在经过一片田野时,蓑衣人把呼吸都屏住了。那片田野早就荒芜,因为离奇地死过人,村民们刻意避开,现在长满了荒草。男孩被活埋倒栽泥地形成的洞,被云游四方的仙人插上了一个稻草人,说是为了渡亡灵。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那是骗人的,仙人是自己花钱请来的。稻草人的作用不是渡亡灵,是镇压那小孩的鬼魂,让他不得超生也钻不出来寻他报仇。

怪只怪他那双眼睛,总能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把马车停在屋门外,他叫了声爹,老头却没回他。男人摘下蓑衣,露出一张凶恶的脸,进了院子里,找半天也没看到老人的声音。顿时自言自语,语气轻蔑道:“又进城里去卖木头了?这老不死的累死累活能挣多少钱,尽瞎折腾。”

他赶了一天的车,又渴又困,进厨房,把头埋进水缸里大口喝水。喝到一半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柔柔的东西碰着他的脸。他睁开眼,缸的内壁长满青苔,所以显得水浑浊。而现在这混浑浊缸底被人扭曲身体,塞着一具女尸。尸体凸起的漆黑的眼与他对视,脸浮肿,看久了神情有一股怨毒之色。

男人吓得大叫了一声,咳进一大口水,呛到快要窒息。可他作恶多端,早就不怕鬼怪了,从旁白的灶台上拿下一块砖头。

捏着转头,用力砸碎水缸。水缸碎了,缸里的女鬼也消失,他把头抬起,大口大口地呼气起来。

用袖子一抹脸,男人道:“真晦气。就你还想找我索命,做梦呢。”

他喝完水后,眼睛抽了抽,浑身疲惫。拖着步子往房子里走,老头不在,马车里的那一群女人他现在也不忙着处理。

回到房间,脱掉鞋子,男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一睡睡到了晚上,夜色降临,这间房子的气氛马上变了,月光透过纸窗都带着血色。

男人梦到了他的大哥。

大哥活生生被木头压断腰,整个身体断成两截,所以在梦里面也模样扭曲。大哥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愣头呆脑,死也死不明白,找他问话还一脸老实相,说:“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男人在梦里也懒得伪装自己,轻蔑一笑:“那小兔崽子能活那么大全是命硬,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老子过够了这山沟沟里的穷日子,好不容易找了条发财的路,谁拦谁死。”

大哥像个懦夫一样哭了起来。

这时他嫂子的冤魂也出现了,比起懦弱无为的大哥。他嫂子生前就是个泼妇,化为厉鬼也凶残至极,两只眼睛布满血丝,指甲青黑,扑过来:“你还我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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