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安南旧事,临安(1 / 1)
临安是个骗子,她不知道自己生于何处,年岁几何,老乞丐说她被抛弃在临安城门下,那年襁褓之中的女娃娃在寒风中笑得张扬,老乞丐一时心软便抱了回来。临安城下捡到的女娃娃,便取名叫了临安,毫无新意,更谈不上什么文采斐然。
老乞丐一生都是乞丐,小时候是小乞丐,老了是老乞丐,他没有读过书,也不会取名字,甚至于他自己,终其一生也只有阿丐这个代号,被人叫得多了,他也就这么应下了,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乞丐叫什么名字,连乞丐自己也不会。qqxsnew
老乞丐曾经对着临安说过这么一句话:“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只要你知道自己是谁,就足够了。在这个世道里,你要学会找自己。”
小临安从牙牙学语起就被老乞丐带在身边,有老乞丐的一口汤喝,老乞丐总会分给临安半口。等老乞丐回过神来,那个襁褓中的小姑娘已经长到了四岁。小临安生得一副好眉眼,一双灵气逼人的杏眼水漉漉的,明明天天在外头疯玩,却是白得像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小临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嘴皮子,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听的人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她。
小临安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拿到想要的东西,长此以往,久而久之,到了十四岁时,临安已经长成了一个小骗子。
她发现男装更适合游走在风月场,一来男装宽大,可以多穿些日子;二来不用防备着被那些个满心想着肮脏事儿的男子占便宜,哪怕临安城中都知道有个骗子名叫临安,她也从不畏惧任何人,除了怕老乞丐以外,临安在城里几乎是横着走的,总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在。
这一日,临安摸摸口袋,又是没钱的一天呢,真不开心。她思咐片刻,趁着老乞丐一个不注意,轻手轻脚地从丐帮溜了出去,临安的脚步飞快,生怕被老乞丐一个打狗棍追回来,那样一棍子下去,她总会疼得连饭都吃不下半口。
自梧桐街口往里走到底左拐,会看到一条街灯火通明,七彩的琉璃瓦映衬着楼前女子弱柳扶风的模样,粉黛加身的女子徒然多了几分魅惑。这条街,是男人的销金窟,也是男人茶余饭后的欢乐场,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这是天下所有极乐所的冰山一角,也是临安近乎所有零花钱的来源地。
临安手上拿着把从行人身上顺来的折扇,打开是个明晃晃的字,临安没有读过书,也不认得,只是觉得这字凌厉,好看。临安把折扇一晃一晃的,殊不知木色的扇子衬的玉白的腕子愈发透亮,比那窑姐儿极尽保养的手都多了灵,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鲜活气。
老鸨这会子刚请进了一群难缠的客,稍稍放松了心神,却眼见着临安一步并两步的晃过来,小姑娘满眼都是笑,纯粹而又喜人,把心思摆在明面上。老鸨向来喜欢有灵气的姑娘,也会做人,看破不说破,不过是散些小财能让人过得好些,也算是做了善事积攒阴德。
临安头顶的发冠一晃一晃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圈,明摆着藏着坏。小姑娘坦坦荡荡,扯着老鸨的披帛捻,嘴上脆生生地撒着娇:“王妈妈,今儿有没有什么活给我呀。”
老鸨瞧着小姑娘软着嗓子娇憨的模样,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一不留神就将发髻上的坠珠丁香钗送了出去,那朱钗上带着缕窑子里的味儿,是那种最为廉价的香粉常年积攒而成的味道,临安也不嫌弃,眸子里亮闪闪的,狡黠的模样活似一只小狐狸,三言两语哄得八面玲珑的老鸨送出宝贝钗子,临安凭的是七分勇,还有三分,是在赌,赌这个王妈妈心够软,舍得孩子套她这个狼。临安在王妈妈手下干的是杂活,偶尔替窑子里的清倌儿唱唱曲,小姑娘声音脆,稍稍压会嗓子,便化成腻死人的甜,勾人的紧。老鸨一直想将临安牵扯进楼里,哪怕只是个挂名也有日进斗金的潜质,楼里的姑娘染风尘,光是临安那双灵气逼人的眼,一颦一笑间的一次抬首,就是那些个姑娘穷极一生也比不起的。
临安手里晃着折扇,七拐八拐绕进了楼里,三楼往里的第二个拐角,入眼便是南仪的住处,南仪是楼里的红倌儿,不算头牌,只是楼里不起眼的一个而已,临安却觉得她长得比头牌还要好看,彼时的南仪开了窗缝,隐隐流进些外头的气息,那是雨后青草的气息。
临安将折扇随手插在腰后,随手拿着金剪修整桌上的盆栽,一剪剪剔下凌乱的旁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南仪说着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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