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节 孤身见驾(2 / 2)

加入书签

他觉得声势这么浩大,朝廷肯定有诚意与狄阿孝议和,因为狄阿孝的小打小闹,相比之下,已经可以让朝廷忽略。

朝廷肯定是想尽快安抚住狄阿孝,回过头来关注自己。

至于狄阿孝那边,就怕他一见自己来,有了壮胆的理由,又不知深浅地乱抻劲儿。他现在还能抻劲吗?说不定陈国早已厉兵秣马,图谋高奴,一时没有动手,那是让狄阿孝可着劲大战朝廷,等着两败俱伤了,再坐收渔翁之利。

一旦议和的消息传过去,陈国也该真动手了。

为了让狄阿孝认清形势,定边门还没敞开,狄阿鸟就派人送过去封书信。

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巧妙地化解了这场危机,至少明面上是的。

一路招摇,人马已经到了太原。

站在城墙上,朝臣都两股颤栗,他们那么远远一望,东夏人马全奔太原城来,全集中于太原城下。

秦纲一边让人谨防门户,一边让羊杜派出一名中郎将领三千禁军邀请狄阿鸟入城。

银甲白羽的三千铁甲接上来,要接狄阿鸟一个进太原,肯定也是朝廷在脸皮上下功夫了。

人家来了十万人,攻太原都有可能,给你们造成了莫大的威胁,凭啥进城变主动为被动,给你们去做人质?

你们却厚着脸皮派了三千人,来押领头的回城做人质,这厚脸皮的程度到什么地步了?

梁大壮这样的老实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嘛,农民,只允许自家大王脸皮厚,不允许旁家有第二个脸皮厚的,不等狄阿鸟知道,就骑马上去骂阵:“一群摇白尾巴的无赖子,接个屁的我家大王,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跟着你们进城,要不要脸?也不怕我们十万人吐口水淹死你们。我说了,滚你们的蛋,我们大王不进城。”

随后朝廷又派了使者,这次见到狄阿鸟,以宣慰为理由再召,辩诘说:“夏王狄飞惊,你不愿亲者痛仇者快,率民来劝架,如你所说,皇帝也不忍心看你风餐露宿的,着你进城移居别馆,持中正论,为议和计。”

狄阿鸟听了哈哈大笑,说:“当我不是真来劝架?劝架就是劝架,还能心虚不敢进城?我却是要进城觐见皇帝陛下。”

他执意要进,马耳朵菜等人都恨不得去抱他马腿。

梁大壮哭得眼泪兮兮的,从吴班那儿讨了话,劝告说:“大王不进城,我为刀俎,他为鱼肉,大王若进城,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了呀。你怎么能够为了一点虚名,就要进城呢?倘若朝廷当真要对大王不利,追悔莫及。”

狄阿鸟铁了心,一意孤行,拉了他劝两句,叹气说:“少嚎丧。我不进城,那就是与朝廷开战了,你知道么?众人跟着咱们鞍前马后的,我岂不要为他们讨些财物而回?”

吴班给了梁大壮话,自己却默然不语。

梁大壮理屈词穷,回头找了他,他只好开口:“大王陈兵在外,也是可以要财物的。”

狄阿鸟只轻轻给他摇摇食指,就轻描淡写说:“阿班。你知道的。再说了,朝廷派了三千亮衣裳的兵疙瘩来接我,岂不是造出声势,却又觉得我不会进城?我怎么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能够猜透的?当孤狄阿鸟畏惧不敢?孤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一骑独行。”

他骑马就走。

手下文武全跟着劝阻。

部落的酋长、首领、贵族本来想看笑话,此刻也蜂拥谄媚:“大王。你不能入城,没了你,我们就像没骨的绵羊,无桨的桦树船,无心的核桃木……身处中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就是再伟大的英雄,也应知道狼陷群羊,不敌万军的道理。”当然,不少人心里在想:进城,你赶紧进城,进城了,你这些部下还看我们看那么紧?怎么也要劫掠些财物吧,咱不能白来一趟吧,万一白来了呢。

狄阿鸟又一阵大笑,他下达军令,安排妥当,斥退一干人等,抖着马缰迎面独行。

尉迟秉骑马飞奔上来,手持长槊,虎颜喝道:“大王。可容某与您一道?”

狄阿鸟歪着身子指一指羽林军:“孤本要锻炼小儿,独入一回,你想跟孤一道扬名天下也好,便让你占此风骚。”

参随、卫士纷纷飞驰过来,狄阿鸟赶不走,只好任他们一起,自己则低下头问嗒嗒儿虎:“阿虎。前面的军队威武不?”

嗒嗒儿虎点头说:“威武。帽子都插上白羽毛。”

狄阿鸟又问:“队伍整齐不整齐?”

嗒嗒儿虎扭头看看身后,从眼睛尽头到跟前,赶牛放羊一样,瘪着嘴说:“比偶兵排排齐。”

狄阿鸟又问:“杀气腾腾,像是冒过白刃的吧?”

嗒嗒儿虎点了点头。

狄阿鸟凑在他耳边说:“阿虎。你看周围的阿叔、阿伯不让阿爸去,阿爸却一人敢去,你自己敢去不敢?”

嗒嗒儿虎摇了摇头,随后一个激灵,又连连点头。

狄阿鸟脸上流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问:“阿虎。到底敢不敢趟过去?”

嗒嗒儿虎鼓起勇气说:“敢。”

狄阿鸟笑道:“阿爸今天就带你趟过去,翌日你懂事了,自然会记住,智与勇,巴特尔缺一不可。虽千万人,吾往矣。”

麻传甲驰马在旁,眼看越来越接近,三千羽林军杀气腾腾,骑兵立高,步兵铺展,刀枪如林,明晃晃在眼前,不由一阵尿意,抖颤地喊:“姑爷。”

狄阿鸟扭过头来,只淡淡地问他一句:“几十几岁了,当真不想趟这么一回,留个记忆么?”

麻传甲勒勒战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姑爷是大大的英雄,陪着您,老奴死而无憾。”

狄阿鸟举掌在上,大声说:“进城。进城后谁不吃一斤牛肉,满饮三大碗酒,手心无汗,以后就不要说是我狄阿鸟的人。”

狄阿鸟进城,确不是朝廷所能想,但谁都知道,狄阿鸟敢于入城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无不惊喜交加。

狄阿鸟不傻,他的进城,那不意味着太原城下不会发生一场战争,也表示他不会公然勒索?

惊喜归惊喜,整个儿措手不及。

狄阿鸟到了三千羽林军阵前,中郎将周琛才知道,半信半疑上前拜见才敢肯定,当下不敢迟疑,飞报城中。

既然说是接人而来,飞报之间,他哪有借口让人等候的,便下马揖了几揖,宣布保护东夏王进城。

说是保护,其实是让人马敞开道路,夹并而立,作为欢迎。

三千人马来时并没有过多安排,这一入城倒是怕冒出个仇隙将狄阿鸟吓退,机会顿失,他都想自己打马直奔前路开道,但是一想自己是四品官秩,依照靖康三品以上官员与子王同等,不必行礼的礼制,担心有失国体,就紧急叮嘱自己的亲卫前面开道,而自己陪同狄阿鸟一路前行。

狄阿鸟马行甚快,前路只好在让开的道路上飞驰喊报。

走急了,刀枪立于两路,明亮亮一片花白。

到了某些地方,士兵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急急让开,好像大海突然塌陷下去,漩涡翻腾,让出一条直往龙宫的道路。

一路上,狄阿鸟身边所随人员并辔驰走。

他们渐渐为自己的壮举义气奋发,觉得在这刀枪林里耀武扬威确实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与成就,随着越走越快,再见两路都在避马蹄扬起的土尘,有人开始耐不住心中的酣畅,尖叫着在马上起伏不定,时而吊在马屁股炫耀骑术,时而探在外侧抓一把,像是去捞人一般,吓到了人,再得意地怪叫几声。

这绝对是一种内心深处抑制不住的嚣张。

他们成了一群来自草原上的天骄,自由自在在蓝天白云下驰骋的骑手,带着无拘的性格和张狂。

狄阿鸟也在得意。他把这些骑士们当成了自己性格的延伸。

他自己其实也有这样桀骜不驯、张扬的一面,随着事业的逐步建立,开始收敛自己,越发表现出威严的一面,但还是喜欢具备这种性格的同龄人。张铁头就是一例,每当张铁头耀武扬威,装虎成猫,别人菲薄议论时,他就会说:“他张扬点儿有啥不好,张扬能说明品德吗?他要是自己都觉得低人一头,怎么领兵打仗,坐镇一方呀。”

其实张铁头,少年农民无赖,从军时也老实巴交,夹着尾巴,那个性也都是后来才有的,谁说这里头没有他狄阿鸟的影响。

尤其是今天这种时候,兵马簇拥,刀枪如林,自己领了一群笑傲而过的骑手,那还不说明麾下英雄多?

他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但是历练多了,嘴里还是会谦虚一二句的,不停给周琛道歉:“孩儿们野惯了,没规矩,千军万马中也都这样,这一走起来,也忘了是什么地方。”末了,还不忘往死里打击周琛一下:“你练得兵好呀。有杀气。刺激得他们有点兴奋。”

周琛下马撞死的心都有了,心说:“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有这样夸兵马杀气的吗?”

接到禀报,太原城里已经大乱。

靖康朝廷的官员看着强忍着不动声色的秦纲,以为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边拍马屁,一边议论狄阿鸟。

底层官吏可是早已抑制不住,纷纷涌上中城的城头上,要看放弃十万兵马谈笑进城的狄阿鸟。

其实还远着,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闲来无事,竟然在里头找到几个翘脖子的宦官,纷纷压低声音议论:“看。皇帝也派了身边的人来等着了,心里肯定也玄乎着。你说这博格阿巴特到底是英雄虎胆呢,还是记得皇帝予他的恩情?竟撇了十万大军,进城见驾。皇帝不会等他一进城,就抓起来杀了吧。”

当然,议论不限于这一说,还有人断定狄阿鸟是假进城,寻找借口,半路上会出事,然后以这个借口掉头折回去。

那马报奔驰着,喊着。

许多平民也听说了。

但他们却忘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忘了如果爆发战争,自己这些无辜的百姓首当其中,所议论的开头就是:“如果我是狄阿鸟……”

他们都苦苦等待。

等待看到这位名扬天下的人物。

也是想等到结果。

苦苦等待,脖子都翘酸了,却还是等待不了。

真像他们议论的那样,半道上出事了。

在狄阿鸟一行趟出兵阵,走到三千羽林军前面时,斜着驰来一骑,马上小将张弓搭箭,另有一人持戈马下,奔走疾呼:“贼子休走。”

倏地事情就到跟前了。

事发突然,一时间周琛都失了机,气都没回过来,张皇恐惧地看着一支长箭挟着风声,朝狄阿鸟射去。

眼看惨剧不可避免,要么狄阿鸟被射杀,一场大战爆发,要么狄阿鸟受伤或无事,绝尘而去,找到借口翻脸不入城,他“啊”了一声大喊,眼睛不自觉闭上了。

尤其狄阿鸟乘坐的战马架了连鞍,抱着个爱子,射伤射死难免,不死不伤,只怕受到的惊吓也更大。

然而他再一睁眼,气急败坏:“给我上,砍了。砍了。”

狄阿鸟的身影还在,也真的受了伤,大概是为了护爱子,侧身受了一箭,此刻回过头来,两只眼睛射出针刺一样的光芒。

尉迟怒吼一声,立于狄阿鸟前,其余骑士纷纷簇拥向狄阿鸟,一时间虽未作他动,但似箭已在弦上。

那二名刺客还是一走一驰而来,周琛的亲卫们已感受到周琛要倾泻的怒火,一起迎上。

狄阿鸟是为了护嗒嗒儿虎受了这一箭,虽然并不重,血却淋了嗒嗒儿虎一头,嗒嗒儿虎抬着惊恐的眼睛往上看着,本能地往阿爸的怀里缩。

狄阿鸟搂着嗒嗒儿虎,也在恨这一箭。孩子们的胆量,那是要一步一步地培养,猝然来了这么大的惊吓,有可能会让孩子吓破胆量,从此胆小。

于是,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掉头回来,就温和地笑着逗孩子:“嗒嗒儿虎,你难道怕了吗?该不是怕了吧?我的小巴特尔,你哭了?”他把嗒嗒儿虎眼角的几滴眼泪揩掉,慢吞吞地说:“长箭可以射伤男儿,却无法摧毁男儿们的意志。你还小,还不算你是男儿,要哭你就哭吧。会有长大的一天。”

麻传甲心急如焚:“姑爷。你别说了,赶快下马裹一下伤……”

狄阿鸟就想让爱子感觉到一种熏陶,表现得坦然自若,一摆手,怒叱:“老麻。你上没上过战场?”

嗒嗒儿虎倔强地说:“我没哭。我心疼阿爸。阿爸你裹伤。我不害怕。”

狄阿鸟惊喜交加,弯腰亲了他两口,这才从马上下来,眼看麻传甲冲过来裹伤,就把嗒嗒儿虎抱下来,问:“腿又麻了没有?下来遛遛,别怕,我看着你遛。”

这紧张的环境,骑士们都在身边打着转,警惕刺客,警惕周琛,马腿有一脚没一脚地乱踢蹬,他竟然让嗒嗒儿虎遛遛坐鞍上坐麻了的腿?麻传甲简直不知道该先为他裹伤,还是先捞孩子。

嗒嗒儿虎却真的晃晃两条腿跺脚。

他用小手拉着狄阿鸟的衣甲,让狄阿鸟蹲下来,口中说道:“阿爸。你蹲下来。偶给你裹伤。”

狄阿鸟笑得什么都忘了,冲麻穿甲吆喝:“棉布给他,给他,让他给我裹。”

麻传甲气得直跺脚,真想把棉布扔狄阿鸟脸上,但还是把棉布给了嗒嗒儿虎。

狄阿鸟坐到地上,拔掉长箭,“啊呀”一声吃疼,再脱出胳膊,嗒嗒儿虎连忙用胖胖的小手按着血口,安慰说:“阿爸不疼。”其实臂甲保护得很好,箭只是扎进半指不到,如果是战场上,确实停下来包扎的功夫都没有。嗒嗒儿虎瞪大眼睛,看着伤口,吹着气,笨拙地扯着棉布往上按。

狄阿鸟知道他不会,就在一边教,说什么“不给阿爸上点伤药呀”之类的话。

周琛却下了马,往来见狄阿鸟,被骑士们挡着不让靠近,在外面着急死了,眼看刺客也已经束手就擒了,他改变主意,没有让就地砍了,而是高喊:“王爷。王爷。刺客抓住了,抓住了,交给您来处置。”

狄阿鸟就给麻传甲说:“给尉迟秉说,让他和他的人带刺客过来吧。”

周琛先进来的,歉意万千,连声说:“实在不知刺客混在军中,王爷若要怪罪,拿小的过问,小的没有二话。只是这伤,严重不严重……”

他要献殷勤,凑上来就要去裹,被麻传甲一把捞住。

麻传甲冷冰冰地说:“没看着吗?不让。让他儿子在他身上练裹伤呢。”

狄阿鸟笑道:“老麻。你少跟老子阴阳怪气的。教子之心拳拳,岂是你能明白的。”

周琛知道自己差点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连忙揩汗,然而朝麻传甲瞅一眼,倒是吃不透这是何人,对狄阿鸟可以用这语气说话。

麻传甲却也是担心狄阿鸟的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姑爷。不是我不顾你面子。裹半天了,裹住了没有?”他又问:“嗒嗒儿虎,你再不让开,情等着你阿爸血多不够留了。”

嗒嗒儿虎也明白过来,手舞足蹈,哑着嗓子喊:“阿爷。你快来帮偶呀,不让血流。”

狄阿鸟大怒:“不许。慌什么慌?哪有半途而废的,你什么也别听,什么也别想,就想着怎么把阿爸的伤裹好。你要想让阿爸少留点血,就当平时与蜜蜂玩救治小兵……”

嗒嗒儿虎一下哭了。

狄阿鸟气得瞪了麻传甲几眼,吼道:“滚。都给老子滚。伤裹好了再进来。”眼看骑士们一半下马,扎在一边,都恨不得冲上来裹伤,丝毫也不领情,怒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去。一群兔崽子,没见过人裹伤吗?把老子孩子都看哭了。”

嗒嗒儿虎破涕一笑,连忙又用小手去涂收敛伤口的膏药,嘴里牙牙念做游戏时的儿歌:“偶不慌不忙,看到小兵躺路旁,先压伤口不流血,粘上药膏撒凉凉(冰片混草药),棉布要拉直,不松不紧贴伤上……”

麻传甲拉着周琛往外走。

周琛连忙小声说:“王爷是不是震怒了,你有机会,去替兄弟美言几句,可不能因为区区刺客伤了和气。”

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可怜楚楚。

麻传甲没好气地说:“裹药呢。等着吧。”

周琛又问:“那刺客呢?”

麻传甲想也不想就说:“杀了。”

狄阿鸟竟听到了,喊了一声:“勿杀勿伤。”

他要求说:“周郎将回来。”

周琛连忙钻回去,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候着。

狄阿鸟若有所思,轻轻地说:“孤于关中抗过王师,武县一役杀伤颇多,人或有怨,亦不知孤之无可奈何。今日刺客刺孤,未呼名,直冲而来,见了就射,非是识得孤不可,定是亲族之恨,得饶人处且饶人,且把人送到跟前,由孤问几句,便放了吧。”

周琛怕是虚言,大声说:“王爷放过他们。律法也放不过他们。”

狄阿鸟认可说:“这也是。这样吧。孤把人要过来,算你们对孤的补偿,然后孤把他们放了,你们勿再加罪,可否?”

他怕周琛定要杀给自己看,叹气说:“快去。免得误了进城去见皇帝。”

周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激动万分地说:“王爷是说,不怪罪末下?照样相信朝廷?”

狄阿鸟笑道:“怪罪你什么?保护不力?算啦。朝廷,我想可信,孤无负于朝廷,为何不信?”他指着自己的人说:“要怪罪,孤也要怪罪他们,老周,要不你替孤把他们都砍了?”

两个刺客很快被带来,穿着羽林军的衣甲,虽然很倔强,还是被按跪在地,直勾勾盯着狄阿鸟。

狄阿鸟看了一眼欣瘦的骑士,竟认出来了,惊呼道:“是你?”

他无奈地摇摇脑袋:“别以为你身穿……我就认不得。应该说又是你。你父夏景棠之死,绝非孤蓄意谋杀。”他没有揭破这骑士的女扮男装,只是叹息。

骑士咬着嘴唇,吐出字来:“不全为父仇,亦为天下人除贼,杀了你,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就不能祸乱中原?”

狄阿鸟讶然问周琛:“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周琛一巴掌打过去,骑士嘴角立刻见了血迹。

狄阿鸟制止他,笑着说:“你以为孤要祸乱中原呀?孤如果要祸乱中原也不会等到今日,孤要是有他心,也不会进城。小孩子不懂事,看在你父亲与孤有同袍之谊,孤把你放了,哦,你旁边的,可是你弟弟?”他边回忆边说:“是你弟弟,长得很像,你有两个弟弟,只从军了一个?”

他见那骑士扭头不语,就给那步兵说:“父仇不共戴天,孤如何不懂?但是有些事,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内中之复杂,非以概论呀。杀了老子,你们就不怕天下大乱?”他扭过头,见裹好伤口的嗒嗒儿虎检查自己的成果,揽过来说:“孤的儿子嗒嗒儿虎比你们有见识。”他大笑着爬起来,恢复粗犷,喊道:“夏景棠,你输了,老子比儿子也赢你了。”说完,他穿好衣甲,给嗒嗒儿虎说:“阿虎。包扎得不错。阿爸为你骄傲。”这又简短下令:“把人放了。随孤入城。”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