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节 斩杀使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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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缓缓举起一只手,一时箭如飞蝗,礌石俱下。

营垒外的野利有信也恼羞成怒,趁拓跋氏将士一股作气,下令攻城,马队围拱,云梯飞架,将士争先。

营垒内外陷入一轮疯狂的血战。

血战中,图里图利蹭蹭爬上来,喘着粗气,带着喜色来到狄阿鸟的身边。

狄阿鸟不管他正是沾沾自喜的时候,劈头盖脸只是一阵怒吼:“谁给你的轰天神雷?焦生?为什么他不先让我知道,不让别人知道,却给了你?啊?你知道你有多蠢?你知道么?你还高兴?你摆开的是什么阵型?马队撇开战车,不廓扫外围,要不是陈国将士被雷声唬住了,一时发懵,你肯定要把这些利器全送别人。”

图里图利狡辩说:“我就知道这雷一扔,他们准懵。”

狄阿鸟还在抬头找焦生到了没有。

图里图利又说:“这个雷不是焦生他们制的,焦生的雷跟油桶一样大小,一炸,要么只两半,要么喷出一朵大牡丹,哪能与这种投雷比。”他带足喜色与神秘,定要绕着,凑到狄阿鸟脸跟前,才肯说:“这雷是小婉夫人的娘家人带来助咱守城的。”

狄阿鸟“啊”了一声,不再冲他发火,寻思说:“小婉不曾给我讲……”

图里图利说:“小婉夫人自然不同你讲,她告诉我说,这她的师兄们千里送神雷,定有所图,让我瞒着你先用。到时别人提了条件,你佯作不知,就说不知道,赖给小婉夫人,他们也没辙。”

狄阿鸟点了点头,念叨说:“这小婉,怎么用这么幼稚的把戏?”

图里图利刚松一口气。

他的劲又上来了,骂道:“少转移我的注意力,小婉是你大王,还是老子是你大王?怎么不先与我说?还有,你这一仗完全不符合战法,打了一辈子仗了,这种错你也敢给老子犯。骑兵不能固守,一旦配合射车出击,要肃扫外廓,而战车也要时射时走,你怎么能让战车固定在一个位置上,骑兵奔袭出那么远?”

图里图利委屈地嚷道:“为了打仗,新式的军械一天一个样,将士们哪练习过,我是想一边走一边射,可那射手走着射不准,骑兵一跑就折不回来,根本拱卫不住。”他大声说:“还有。你看那敢死营,他配合我配合得也不好,就不知道给我扫一块空地,我骑兵被攻城的人围攻,从营寨出半天,已经先失利了。”

狄阿鸟想想也是,眼看焦生上来,就把愤怒转给他:“你研究的雷呢?雷呢?笨重我也不怕,咋还不是两半就是冒出一朵大牡丹,它咋还没有人家小雷炸得威力大?”

焦生无奈地说:“配方不对,我们的雷配方不对,我们的铁也太硬,炸不烂。”

狄阿鸟问图里:“剩的有雷没有?全给焦生,让他折腾去。就算不能做成那么小用到战场上,起码也得能用到开矿修路上。”

他站起来说:“这一仗咱们再难找到机会出城迎战。拓跋氏只要能撑得住,非围绕着咱挖壕沟,修营寨不可。照这样打下去,咱们的兵力布置太分散,难以聚起生力军,天黑时,干脆把第一道营垒全部舍弃,把咱们的兵力给聚起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拓跋氏也被消耗了好几个时辰,今天守住没问题,到了天黑顺势一撤,撤到二线,营垒长度减少一半以上,兵力密集,就再不怕守不住,他越发地放心,等接到东线同样守住没问题的战报,就没有再在前线继续坐镇。

回到城里,在去见狄南非之前,他先去见谢小婉,问她轰天神雷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谢小婉正牵着蜜蜂教字,听他提了就说:“你就当不知道呗。”

狄阿鸟苦笑说:“我是能当不知道,就怕你弄巧成拙。”

谢小婉抱起蜜蜂,哂笑说:“他们来送神雷,无非是想让你看到神雷的威力大,用大批的神雷向你换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他们不知道,我却知道,我父亲给你留什么了?什么也没留给你,你只管用着神雷,事了我告诉他们你根本不知道,这神雷是我借的,不就完了。”

狄阿鸟忍不住问:“他们都是谁呀?想换什么东西?给你讲明了没有?我想要神雷,最好是自己造的神雷,我要神雷的配方。”

谢小婉朝他靠近点儿,带着扑鼻的香气,眯缝着眼睛说:“你傻,他们要换的东西,肯定比他们要出的东西值钱,你换呀?换我们家蜜蜂,我们家蜜蜂也不肯换。要说什么东西,你不知道?我娘都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蜜蜂叫了一声“阿爸”,抠上了狄阿鸟盔甲上的疙瘩。

狄阿鸟只好朝蜜蜂看了一眼。

蜜蜂说:“我知道。”她问:“阿虎哥哥呢。”

狄阿鸟想起嗒嗒儿虎,叹了一口气,说:“我倒是想知道他们要什么?如果知道,不知能不能通过他们把嗒嗒儿虎寻回来。博小鹿传来消息,当晚他袭击朝廷官兵,场面很乱,过后打听,朝廷也在找嗒嗒儿虎。阿婉,我想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想给我要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给我找着孩子……有些身外之物,我是不在乎的。”

谢小婉抬头看看他,发觉他的额头多了一道深纹,面容又见消瘦,忍不住把葱指探出去,说:“你没做这个大王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同样艰难,却是没有见你这么劳累,看看,不只是瘦了,好像老了好几岁。”

她抚摸着狄阿鸟的面颊,直到被抓住了手,这才说:“我爹是不是把掌教的令牌传给你了?你从来不说,但我和我娘都知道,他考验过你,不单单是为我考验你,一定是把令牌传给你了,对吗?”

狄阿鸟豁然开朗。

他失神问道:“这是有人想用轰天神雷换掌教令牌,给我下的饵?”旋即,他失落地说:“阿婉,我没能通过岳父的考验呀,记得他问我,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天道,我以为天下苍生更重要,回答了他,却是错了。他飞升前,说我用不着,把掌教令牌投入深潭。”

谢小婉气愤地说:“他女婿都信不过……”

狄阿鸟倒难理解,说:“岳父自觉责任重大,最后时分更是小心,反让我觉得他更值得人尊敬。”

谢小婉哼了一声说:“什么责任重大,比皇帝的责任还重大?”

狄阿鸟回忆当时情景,隐隐约约觉得谢道临确实把自己的责任看得比皇帝更重大,且不再与谢小婉说起,问:“是什么人想要这掌教令牌?他们有轰天神雷还不够?有了这神雷,训练一支军队,几可纵横天下了呀,还要什么掌教令牌?”

谢小婉说:“类似于轰天神雷的火器并不是只有他们有。江南的霹雳堂,仓州的唐门都有类似的武器,我们花山的轰天神雷并不能独步天下,之所以略胜数筹,那是我爹的弟子遍布天下矿山,有制作轰天神雷的材料。现在我爹不在了,花山四分五裂,掌握轰天神雷的花山雷火堂就失去了不同材料的供应,在吃老本。要是得不到花山掌教的令牌,他们光知道怎么制作有什么用?”

狄阿鸟正是要仿制轰天神雷,问:“材料很多吗?”

谢小婉说:“我也不知道,但恐怕不少。以前我爹根据山中道士炼丹意外炸炉的启发制作出神雷的雏形,仅用来炸山开矿,为了保密,就让我师兄段正罡总责;等到魔教兴盛,段师兄在我爹的授意下,秘制出神雷对付魔教高手,而魔教灭亡后,我段师兄神秘死亡,有人说是我爹得知他想利用轰天神雷独霸天下,因而杀了他,也有人说是魔教余孽出于报复,暗杀了他,更有人说是他受到了天谴。但不管怎么说,他死后,神雷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就没有人能知道材料的来源了。”

狄阿鸟笑了,说:“原来如此。”

他想了一会儿说:“这么说,花山轰天神雷眼看要失传了。”

谢小婉说:“没错。我一直在给你留意着,只是那时候不知道朝廷放你来做东夏王,不然我就早点下手……不过下手也没用,好些东西都烂在我段师兄的肚子里,究竟我爹是不是知道,我都不清楚。”

狄阿鸟肯定地说:“他肯定知道。要我说,只怕你段师兄还真是死在你爹手里。你爹怕失天和,他把天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不然,我现在不但是东夏王,还兼做花山掌教了。”他想了一下说:“朝廷知道不知道轰天神雷?我记得朝廷上的不少将军与唐门交易,为什么不收取配方,制作类似的火器?”

他知道谢小婉回答不出来这样的问题,只是念叨一遍,这又说:“谁在管你们花山的火器?”

谢小婉说:“雷震天。他其实不姓雷,只因为管责神雷,被人称为雷震天。他出自武宗,我爹不在了,他又受武宗推举,做了武宗宗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向掌教更近一步。”

狄阿鸟轻视道:“一介莽夫。你爹何许人也,半人半仙,学究天人,他一介莽夫也想当掌教?”

谢小婉说:“没错。花山其实不是一个教派,只是一个学派,武宗不过是里面的习武之人互换武艺传下来的宗派,还不是我爹把它缔造成现在这个样子?弄得莽夫都想做掌教。真是成也我爹,败也我爹。”

狄阿鸟说:“他自己来的,还是派人来的,我想见见这个人,也想用用这个人。”

谢小婉问:“为了借他们到土匪堆里找嗒嗒儿虎?”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借他们退兵。”

谢小婉奇道:“借他们退兵?他们能让拓跋氏退兵?”她看狄阿鸟故作神秘,一半撒娇一半央求:“给我讲讲嘛,怎么借他们退兵?”

狄阿鸟笑着说:“我想把射车和轰天神雷献出去,换取拓跋氏退兵,既然他们想要,我就给他们。”他哈哈大笑,站起来说:“有这两个由头,议和不成问题。”

他在谢小婉那儿温存到夜晚才出来,这时狄南非都等急了,跟身边的人说:“这议和也要神速,不然的,被别人攻破了,还和什么?”

狄哈哈却不以为然,说:“我们东夏就那么好破?磨得他们没脾气了才好。”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狄双喜却喜欢与狄哈哈顶牛,冷笑说:“狄阿鸟要是有辙,以他的为人,他舍得投降。”

狄哈哈更正说:“是乞和。”

狄双喜冷笑说:“乞和那是狄阿鸟觉得投降不好听才改口的,我看了,城迟早要破,还是早点回家收拾、收拾。”

狄哈哈上去就给他一巴掌。

狄南非反倒见不得,一下火了,一把拉住他,问:“你打他干啥?你再给我打一个,你看你,把亲兄弟当外人了……他不就当着你的面才这么说的吗?要我看也是,你也不当你阿爸是你阿爸了,你阿爸做啥你都去告密。”

狄哈哈知道他偏心,自打取了小的就偏心,又知道他上次去北平原卖俘虏,自己去告诉狄阿鸟,他还记得,憋了一口气,怒冲冲地往外走。

狄南非等得急了,有个人更急,一头撞狄哈哈身上了。

狄哈哈定睛一看是冯山虢,没好气地说:“是你呀。你有什么事?”

冯山虢见面就设法说服:“我是有事。狄哈哈,你说大王要乞和,人家给他和吗?大王和不能和,反而失去了朝廷这个盟友,岂不更是进退两难?”

狄哈哈品品也是,但还是说:“你去朝廷搬来了救兵再说这话,朝廷就只想赚便宜不想吃亏,当我们傻?我们凭什么为了他们的利益与拓跋氏两败俱伤?”

面对狄哈哈的责问,冯山虢脱口就问:“小公爷,你知道么?朝廷的使者已经到了。”

无论是乞降还是乞和,都不如救兵来最终战胜强敌让人欢喜。

狄哈哈心里不免一动,问他:“大王知道了吗?”

冯山虢往里望望,虽然视线被挡,什么都没望着,却判断出大王仍然不在,不免埋怨:“谁家做大王的不是坐在自己的深宫,一步不出,他却到处乱跑?”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拿中原朝廷那些坐深宫一步不出,的皇帝、大王和狄阿鸟比,只是找得着急发句牢骚,继而说:“你去找找,我就在这里等大王。免得他不知道朝廷的使者到了,下错决定。”

狄哈哈自然知道这个决定的重要,倘若朝廷已经决定派遣救兵,或许会因为这个决定,从而裹足不前,救兵不至。

他匆匆离开,去几个狄阿鸟常去的地方寻找,眼看一处一处找过,人都不在,正准备与冯山虢一样,找个狄阿鸟今晚必去的地方等着,脑袋里忽然闪现出亮光:“阿鸟总说战场不局限于渔阳,最为重视军情战报,免不得是在军情司。”

再匆匆过去,狄阿鸟当真在那。

只见他细眼轻眯,领口胸甲扣带全部解开,手持一摞战报,面无表情,目光森森。

是什么不利的消息吗?

他凑过去,喊了一声,问:“阿鸟。怎么回事?”

狄阿鸟把战报的头一张塞给他。

狄哈哈好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家境的好转,再加上靖康文字影响力的进一步增加,曾从几个读书人那里恶补了一阵书文,简单的可以写,复杂的可以看个大概,于是将战报展在手里,念念有词:“顿首百拜。谨表上闻吾王。盖我已与敌水师战,经三日两夜,斯已矣。是役琅琊王以冲蒙击大舟,佐火油弹砲,沉敌舟十一,毁之七、八,当为大获全胜,然敌弃舟入水,涉水反击,几没敦卒。敦杀败卒,亦难聚合,所见己舟被敌所乘,自毁舰一,中船二,冲蒙十三……臣由是观之。南兵水战得法,然兵不利,羸弱少弓,入水难凫;敌水战乌合,士卒强,涉水体绝,登舟则以一敌数。”

狄哈哈倒不好说这是胜还是败,只好抬头看向狄阿鸟。

狄阿鸟却伸手夺回战报,骂道:“南人比着北人竟不会凫水,当真是千古奇闻,千古奇闻呵。”

东夏国刚刚立国,不管多重视读书人还是缺读书人,同时为了不至于战报泄密,因此一直还保留着以人为信。

挑选忠诚之卒星夜兼程,口述战报。

旁边就站了一个牛录级别的犍牛,胆战心惊地解释说:“下大雨了。下大雨了,水冷,那些南方人又瘦又不习武艺,下水就沉……王敦也无可奈何。听军师说,这水军是南朝的,不全是他的私兵,确实缺乏训练。”

狄哈哈忍不住插嘴:“这是军师给他留面子。高显的船几乎全沉没,光让人游水,就能把战船打败?”

狄阿鸟摆了摆手,说:“在我意料之中,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自然不会明说王导的兵越弱,对他派遣犍牛军卒冲淡越对方有利,而只要王导的重要人物都在,人伤亡越大,反而对改造海军越有利,只淡淡评价:“那就错怪他了,接舷拼杀,南人自然不如北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王敦好决断,敢自毁船只。他带来的船,都是他的家当呀。”

听他这么说,狄哈哈也觉得此战不算坏,高显的水军船毁了个差不多,自然不再制约东夏的陆军。

他试探着问:“咱们的兵马撤下来了?”

狄阿鸟笑笑,说:“龙摆尾大叔是高显的猛虎,可阿过却是我们东夏的一头狼。他过河强压,想截阿过后路,阿过虚晃一枪,又要进逼高显,就把他整老实了。”

赵过与他远胜亲兄弟,所得成就就是他的成就。

他心里得意,让人抬来屏风地图,对着一些将领讲此战的高明处,说:“此战堪为经典。龙摆尾把他的精锐北军送过河,沿河南进,到这里与牛六斤顶牛,想留下潢中人马,实际上却把他自己的几万人放到战场外了。阿过根本没有想过败退渡河,欲焚舟决战。这万人戮力,那也是气绝河山,焉有不战胜之理?几万大军都困不住。”

“阿过摆开势头,突围往湟南。湟南空虚,高显只好调动大军前往湟南。善战者走,阿过迂回一道弓背,甩掉敌人的重兵,往浑水去了,然后派出3000精锐向上迂回,再次打下大潘子。敌军眼看他进湟南是假,深入高显又是假的,攻打大潘子是真,本意是要北上,再次改变部署。结果他调动敌军,先头部队逆向回师湟中,主力穿插敌后,击溃数千兵力,然后再夺湟中城,前后合战,溃敌万余,再一次给出再逼浑水的假象,向北迂回,竟然转抄了法阿牛,从龙摆尾的后路渡过湟水。”

他说:“怪不得龙摆尾给王本说要直接攻打渔阳,那是阿过一再摆出再攻他们王城的样子刺激的。现在好了,阿过反过来抄了龙摆尾的退路,龙摆尾不得已,回击阿过,却又被牛六斤顶到背后,反倒要靠他们的水军过河回高显了。”

他垫垫脚,大声宣布说:“此次水战得利,高显决定正式与我们和谈了,这一仗,我们最终战胜。”

周围将士一致停下手头的工作,纷纷扪胸:“大王万岁。”

有几名目光日渐开阔的犍牛要领提出吃掉龙摆尾,再进高显的建议。狄阿鸟一口回绝,淡淡地说:“我们不围歼龙摆尾所部,因为根本吃不下,龙摆尾之所以受我们算计,那是他不知道也想不到我们有成建制的水军,而今实力暴露,而东征军也损失惨重,3000前锋只余800,也是惨胜。”

他总结说:“立国之初,不得已而战,然战事关生死,定成败,不慎不行。高显已经答应了我们绝大多数条件,我已令赵过兵摄柳城,礼让龙摆尾,同时交换战虏,以免再消耗我们的粮食。”

一个高参说:“光答应我们的条件有什么用呀,他得先兑现。”

狄阿鸟把目光投过去,轻轻地说:“兑现不兑现,大半个潢西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高显短时间内已无力征讨,至于赎铜,他爱给给吧,不爱给就再给我们口实,拓跋氏一退,说打他们还打他们。”

狄哈哈却忍不住兴奋,评价说:“进军打到他高显,他反倒厉害,想不到退兵了,退兵了,兵都抽完了了,反倒赢了。打赢他们,还害怕打不赢拓跋氏?”

狄阿鸟却感到侥幸,这一仗也只能用侥幸来解释。

若不是水师击毁高显战船,龙摆尾就立于不败之地,若不是阿过从上游突围,龙摆尾仍然可以给东夏毁灭性的打击。他回过身来,寻找一卷宣纸,提笔写道:“与高显一战,战死伤残8000余,悲悯至深,志之慎战。”

写完之后,他一扔笔墨,要求说:“收粮是大事,尽快结束与高显的战事,除赵过所部在柳城休整,其余各部全力抢收粮食。粮食收进仓,我们才叫胜利。”

狄哈哈该说的只说了个引子,走到跟前小声说:“我们胜了高显,朝廷的使者也到了,您看……”

狄阿鸟说:“那当然,不胜他还不到呢。”

狄哈哈不免着急,连忙说:“要我说,我们还和什么和呀。”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也好,不和了。你随我来,咱哥俩喝两杯庆祝。使者嘛,领到你阿爸那,他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我也好省个心,免得那使者到我跟前就玩心眼。”他摆了摆手,给身边的陆川说:“去。把使者带去。还有,传令下去,今天在场的人都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高显许诺的条件还没有兑现,万不可就此宣扬,以免自己的将领士卒松懈。”

陆川说:“那老公爷那儿怎么说?他一直在追问潢西战场。”

狄阿鸟回应说:“就说情况不明,至今未有战报呈上,另外,把我的宝剑给他,就说和谈的事我要他全权处理,望他敢下决断。”

狄哈哈想想自己阿爸的性格,无奈地说:“也是,他那个人老犹豫不决……只不过,他万一判断错了呢,要是……”

狄阿鸟笑道:“要是什么?你是怕他议和之心强烈?那也好,让朝廷看看他们不发兵,我们有怨言也好。”

他搂上狄哈哈的肩膀,随手又点了几名将领高参去喝酒,一路谈笑风生。

自从高奴之战,他给自己下了限定,一个月只饮酒一次,实际上一个月也未必饮得了一次,这回高兴,家里却没有足够的存酒,倒不知去哪喝酒好了。

狄哈哈倒觉得他大王做得辛苦,还不如自己,就说:“要么找个酒家,要么到我那儿,你挑吧。”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怎么好让你掏了箱底招待我?我不去你家,找个干净的酒家吧,再寻一二乐师,放纵一回。”

几个将领、高参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美女作陪的景象,纷纷赞同,已有人自告奋勇去找声乐。

最后,他们就在街心找了个酒家,到泥房子里团团坐下。

天色还不太晚,只是城中老弱忙着守城,人烟稀少。酒家的老板随军出征了,老板娘眼看兵沿着外墙站了一墙,当中围着的像是自家大王,二话不说带着婆婆和八岁的闺女上阵,怕不够,还跑邻居家借了两只鸡,一个羊腿。

这东夏的夏晚一点也不见热,几人一坐,先上的就是透心凉的井浸西瓜。

东夏土法酿酒,很少有白的,无论是马奶酒还是大麦酒,井水一冰,喝着也不觉得像酒,几个将领、高参不等声乐来到,就捧着酒杯敬狄阿鸟开了,不时恭维说是大王指挥有力,英明勇敢。

狄哈哈觉得是人都顶不住,眼看狄阿鸟还老拒喝,怕有事,就拍胸脯说:“大王要是肯喝,我们就肯用命,今天大王要是喝个痛快,明天我们就都赤膊上阵,把拓跋氏阿狗阿猫给您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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