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达摩知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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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和尚的出奇言行,还真引起了狄阿鸟和王志的注意,因为王志现在已经是朝廷的三品官员,狄阿鸟没有在他前头开口问人的道理,就侧目看着他,发觉他全身滚满烂泥,光头上挂俩叫萍草的小圆叶,吞吞想笑。王志却开了口。和尚一行刚刚在中原冒头,会有人不知道如何称呼,可王志这种等级的人,却不是只见到他一个,笑着问:“不知和尚怎么称呼?!”

达摩说:“前解长行文已了,重宣偈诵唱将来,佛主度化有缘人,出家人从不敢妄言,两位施主好自为之。”

说完,一收禅杖,挤挤一旁的百姓,看模样是要走。

王志和狄阿鸟对看了一眼,大吃一惊,赶上一步,举起一只手说:“大师,慢走。”达摩回过头来。

王志这便问:“大师像是话中有话,何妨解释一二?!”

达摩微微合手,鞠躬,恭恭敬敬地说:“非是和尚不言,正所谓天机不可泄漏,时机一到,施主即可自行领悟。”

他唱了那么多,刚刚谁都没有在意,将来去哪儿领悟。

军民纷纷乱语,王志一时后悔,后悔自己刚刚没留心听他说些什么,要真是天机,那便错过了,连忙说:“还请大师再赐教一回。”

达摩这回又说:“两位施主都是贵人。”

他看向王志,微微点头,端庄似罗汉,说:“这位施主今年行运,明年会略有失利,竟其终老,必可封侯,难得,难得。”

他又看向狄阿鸟,微微摇头,眉心带了悲悯之色,说:“佛主之语,正是说给施主的。”狄阿鸟不自觉地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确实是自己。达摩点了点头,微微吐字,说:“正是施主。”

王志说:“大师何妨赐教。”

达摩摇手说:“非是不赐教,乃是天机,妄谈招祸。”

周围有人揭他的把戏,大声说:“他是想要钱,给钱了就说。”

达摩的确有深意,更喜欢让人揭破,不过,却还是假装大怒,一转脸,伸手一指,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门,那个说话的踉踉跄跄撞了进来。

达摩一边念咒,一边瞪着他,不停地说:“勿妄言,勿妄言。”又伸手一点,那个人抬起头,指指嘴,呜呜啦啦,竟不会说话了,一回头,扑通跪倒在达摩的面前。众人叹为观止,想不到和尚果然是世外高人,一身法力。

狄阿鸟却微微皱眉。

刚刚和尚伸手,他似乎听到一道锐利的风声,眼睛扑捉,似乎也看到有个小颗粒奔去了说话之人的脖颈。

说是什么暗器,不太像。

什么暗器能封人口舌?!打穴?!

打穴只是传闻中的武功。难道这个和尚真有打穴的功夫,如果是那样,武功确实奇高无比。一个这么厉害的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混了一身泥巴?!不应该呀,难道真是什么世外高人,刚刚用了个封口的法术?!

他奇怪着,看看王志。

王志也在奇怪,不过却虔诚多了,连忙说:“不知者不为怪,还请大师网开一面,放了您面前的这个不懂事的人。”

达摩微笑说:“将军过虑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怎么会记恨于他呢,只是他自己妄言,贫僧让他闭一会儿嘴,一时半刻之后,他就能说话了。”

他又说:“两位施主既然想听我解偈,僧人不敢不言,况且出家人以慈悲济世为怀,当化解众生苦难,倘若道破天机,对二位有益,即便是减寿,亦无不可,终须抵达西方世界,不过,和尚为了济世救人,普渡众生,亦想恳请将军答应和尚,在此地兴建一座寺庙,诵经念佛,以保国家太平。”

狄阿鸟还在奇怪,发觉赵过斜斜上前,警惕地盯着和尚,皱了一皱眉。

王志越发信他,笑道:“大师若是真是活神仙,建寺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儿,在下自会略尽绵薄之力。”

达摩合十,念了一串经,颂了数语,说:“这偈并不难解,其中提到二位,但主要还是说狄小相公的。古藤池水盘树根,左攫右拏龙虎蹲。是说此地有山有水,两位皆为安民之英雄也,两位同心协力,在雕阴一天,游牧人就进不了雕阴。”周围的人格外喜欢这些话,个个开颜,王志也听着吉利,请他再讲。

达摩转向狄阿鸟,说:“小相公不是凡人,乃是降龙罗汉下凡,那降龙罗汉既是迦叶尊者,佛主命你从西方来此人间常驻,普渡众生,是以有施雨露,安天下之命算,将来必可辅佐帝王,成为一代名相。”

众人都惊呆了。

王志连忙转脸,他深信不疑。

达摩又说:“不过,自古成大业者皆须磨难,业越大,孽障越结,大人是以磨难重重,而眼前正在难中,黑枝在旁,下藏妖魑,须小心魑魅魍魉。之后空庭洞开,虽然还会有起伏,却已经没有大碍了,身为一国之宰,出入宫殿,却是清贫如水,世之楷模。”他又急吟慢吟:“横空直上相陵突,丰茸离纚若无骨,风雷霹雳连黑枝,人言其下藏妖魑。空庭落叶乍开合,十月苦寒常倒垂。忆昨花飞满空殿,密叶吹香饭僧遍。南阶双桐一百尺,相与年年老霜霰。”王志不免惊为天人,给他说:“尔如果真能救苦救难,又需寺庙栖身,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到我的衙门找我。”

说完,他递了一个信物给达摩,看着他背对人群,慢慢离开。

那个不会说话的人抢在身后,喊了一声:“博走(别走),大字盖死北(大师开慈悲)。”达摩却不理睬他,高唱道:“缘起时至,缘灭时走。”那人还要追,旁边一人拉着他说:“刚刚你还只能呜哇叫,现在不是能开口了么?!”那人又继续说话,说了几句,越来越清晰,捧着同伴的脸欢喜:“我能说话了,唉,我又能说话了。”

狄阿鸟还在怀疑,赵过趴在狄阿鸟耳朵边说:“这是刺客之一,可能是我去到王将军那儿,换了一身衣裳,他没认出我。”

狄阿鸟骇然,心说:“他要朝我点一指头,我会怎样?!”想到这里,连忙夺步去那个刚刚不会说话的人身边,托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果然,他脖子一侧红了一大片。

这是什么暗器?!

沙粒,水滴?!

为什么刚刚他“呜呜啦啦”,无法说话,被打麻了?!打中穴道了?!

王志以为他还不信对方是位高人,好奇检查,笑着拉他,说:“小相公能看出什么来?!还是与我回去,到我那儿歇息呗。”

狄阿鸟看看天色,天就要亮了,摇头说:“我还有事儿呢,既然大伙都知道这是误会一场,我就留在这里,如果天亮之后,游牧人退走,我得回家看看。”

这么一说,王志也没有要说的,他也怕游牧人把狄阿鸟的家人抓走,连忙说:“要不要我给你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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