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节 献连环计(1 / 2)
王志一从西川大坝馈粮,白羊王就立刻知道了。
白羊王本无意雕阴,也不敢贸然往中原深入,然而守军要是打开了一条补救线,自己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二话不说,给急出兵了。
他出兵往西川坝,自觉对中原人威胁不大,也用了一手围魏救赵——直奔雕阴城。
王志兵少,干脆放弃馈资,死守雕阴。
白羊王自然不是真打雕阴,可他若知道雕阴虚弱,又有大批粮食,未必不去打雕阴,一旦打下雕阴,去了黄龙府,到达关中沃土,彼时关辅震惊,天子要正式称皇帝,一支鞑骑进去了,绕长月城绕了三匝,是件什么事儿?!白羊王真过黄龙,进军京辅踏一脚,不管他*龙有何胜迹而言,他也不能给京城的父老乡亲一个个去说,他也不能给京官一个个去说,刚刚完成登基大典的皇帝披一件甲,领九城兵马御敌,他更不能腆着脸,我把胡虏赶得走投无路。
*龙就怕他这个。
他一出兵,*龙就给感觉到了。
*龙面临着三个选择,第一,原地驻扎,困毙白羊王;第二,给白羊王达成协议,双双让路;第三,猛攻白羊王,在他没攻占雕阴前,打下楼关。
这三种选择,第二种最不切实际,战场上的双方要是能相互信任,那就鬼了,他给白羊王让路,他自己就要往东去,这时白羊王和自己的人马回合,守着楼关,往东作战,他怎么办?!*龙首先撇除了第二种选择。
在第一种选择与第三种选择上,他更倾向于第三种选择,原因是白羊王的援兵没轻举妄动,没采取大的攻势,只是不断增兵,若自己原地驻守,打算耗死白羊王,自己也面临着被耗死,何况白羊王也未必老老实实地呆在楼关,急了咬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往中原流窜,相比之下,急下楼关更能有效地控制形势,也容易换取朝廷的理解。
虽然有着这种倾向,但是白羊王把浮桥给拆了,控制了渡船,硬攻楼关,仗不好打,他原先也在犹豫,只是现在,他没选择了,白羊王已在打雕阴,他必须要回答一个问题,白羊王打下雕阴怎么办?!
所以,他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飞夺楼关。
经过几天的筹备,渡河造船、造阀,都已经没什么问题,看来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
他正在大帐中徘徊,作最后的深思熟虑,狄阿鸟来了。
*龙早认为他和健符得不到援兵,已经灰飞烟灭了,听说他一个人回来,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龙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故意不派援兵,让他们那一营人陷于敌手,既然已经下手,那就不能停,对方怕也恨自己不死,图谋自己项上好头,是不是该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把他给杀了?!
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想到前天的事,自己的一支人马,给反贼穆二虎、李大头等人聚众埋伏……他博格阿巴特与穆二虎勾连颇深,脱得了干系?!脱不了。这么说,就是证据确凿,此外还能构陷他一个通敌,因为他们一营人马都没回来,只有他一个回来,这就是解释不了的。
有了罪证,自己就不必暗中下手,可以治他死罪,关键是他怎么这么大胆子,找上门来了呢?!是都不清楚,误打误撞?!还是什么都清楚,背后有几千个弟兄,有恃无恐?!要是他那拨人跟胡贼勾结,就凭他们能消灭上千官兵上看,不可小觑呀。
*龙摸着胡须,“霍霍”走个不停,最后说:“升帐,把他绑起来,再送过来。”
帐一升,他坐下来了,心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闯进来,我可不是邓北关,拿着你的生杀大权,却偏偏不敢动手。我今天,问你个清楚,要是能杀,我立刻就让人把你推出去砍了,看看你博格阿巴特到底有没有铜头铁臂,刀砍不死,,水煮不烂。”
出神狞笑间,狄阿鸟已经被人带上来了。
狄阿鸟没惊慌,也没有拒绝捆绑,倒卷双臂,大老远微笑着看着*龙,竟呼道:“叔父。”
*龙心神一震,无端端地打一个寒蝉,这个时候自己都装不下去了,没法厚着脸皮再认这个侄儿,对方却还一口咬着,是靠这个向自己求饶吗?!
当然不会。
这么说来,博格阿巴特城府已成,已非自己可琢磨的了。
他想到这里,只怕一时半会儿,撇不开这个关系,乒一敲桌,喝道:“你还敢回来?!”说完,阴森森补充一句:“军中只有上下,没有叔侄,你好好回话,你们的人马呢?!都去了哪儿?!”他把目光放到狄阿鸟的新衣裳上,更不掩杀机,心说:“你必不是一个儿杀出重围,只怕投了敌。”
狄阿鸟笑了笑,说:“人马死的死,降的降,只剩我一个,杀出重围回来了,要不是念着叔叔,还真不敢归营。”他反问:“你不信?!”
*龙咯咯一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呢?!”
狄阿鸟说:“那是,换我,我也不易相信。”
他往两侧看看,不动声色地把这个杀机四伏的大帐收在心底,似乎很小心地问:“叔父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要杀我吧?!”
*龙沉沉说道:“那就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狄阿鸟反而笑了,笑了一阵儿说:“我还真没有什么话说,很多人都死了,也有人降了,只有我一个,忍辱偷生,回来归建,杀了我,只怕叔父后悔?!”
*龙心说:“不杀你我才后悔。”
他也一阵狂笑,原形毕露地说:“别人都怕你博格阿巴特,我却要看上一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来人呀,给我拉出去,砍了。”
几个势如虎狼的刀斧手左右环裹,压着狄阿鸟出去,到了大帐外头一片雪地,往下一按,即刻行刑。
狄阿鸟哈哈大笑。刀斧手两耳受不了,生怕日后夜里睡不安稳,大吼一声“你笑个鸟儿”,随便找个东西往他嘴里一塞,举起九环屠刀,扬得高高的。眼看刀再一扬,就往下斩,背后有人喊一声:“慢着。”
刀斧手回头看去,只见*龙带着几个武士出帐了,连忙收了刀,放在腿侧,后退一步,呼道:“将军。”
*龙走到前头,亲自拿下他口中之物,笑着说:“呀哈哈,我还真想不到,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吧,我问你,穆二虎他们是不是造反了?!按罗谷一战,你到底有没有份儿?!”
狄阿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他们是被逼反了,不过,按罗谷一战,我没份儿,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我只是刚刚说服他们,经水路馈资大军,王将军已经运了许多的粮草,都在他们那里,所以来讨个情分。”
*龙“噢”了一声,说:“粮食在你手里?!所以你就有恃无恐了?!”
他厉声说:“你信不信,我照样杀你?!”
狄阿鸟叹息说:“你我叔侄走到这一步,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杀于不杀在你。我不怕你杀我,就怕我军形势危急,粮草已乏,杀了我,义军恐慌,希望叔父大人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我战死在疆场上。”
*龙蹲了下来,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狄阿鸟热泪盈眶,轻声说:“没错。叔父怕是不知道我怎么回来的。我部被围,拓跋巍巍援兵又至,将士们矢尽粮绝,只好分出一部分人突围,突围过程中,健将军救我一命,自己却死了,临死前说,让我把消息送到,拓跋巍巍大部人马已至。我今天归营,就是为了告诉叔父这个消息的,叔父差点儿就屈杀小侄了。”
*龙吃了一惊,上前分赶众人,一把把他拽了起来,说:“陈州出兵多少?!”
狄阿鸟说:“不多,最多只有一万人左右,不过战斗力比白羊王要强得多。”
*龙眼冒金光。
狄阿鸟又说:“我已经先去见了王志将军,白羊王已经进攻雕阴,只怕是要阻隔援兵,绝我馈粮,陷我军于绝地。”
*龙还只是从迹象上推断,白羊王开始打雕阴了,而他试图联络雕阴,虽然联络得上,却都往往迟缓一二日。
他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觉得。身后的游牧人突破三里峪,并不强攻,增兵不断。京北道兵马都在这儿,除了京城,除了散关方面儿,一时半会,不会再有援兵,只怕王志守不了雕阴。”
他虽然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流露出几分张皇。
狄阿鸟说:“而今之计,只有强攻楼关,小侄不才,愿意戴罪立功,请叔父成全。”
*龙说:“你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么?!”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没有,恐怕只有挑选精壮,先行横渡冰河,接应我军,如得叔父信任,我愿充当马前卒。”
先行渡河,九死一生,与杀了他没什么区别,*龙疑惑了一下,当即决定说:“好。”
世上最痛快的事,就是以命赌命,狄阿鸟经人松绑,一身的痛快,他知道,*龙已经离战败不远了,而自己诱使白羊王打雕阴,逼迫*龙强攻楼关,来此一趟,冒了此险,彻底地撇清了故意坐看*龙战败的干系,同时达成种和解,也暂时消弭按罗谷一战给穆二虎等人带来的危机。
除此之外,一旦强渡成功,白羊王不死也只剩半条命,高奴王,阿孝岂不是手到擒来了?!
河面上都是浮冰,推挤的浮冰聚集于船头,船还好,筏着实走不动,用二十多条船筏渡河,顶多强渡三、四百人,放在策应岸滩的骑兵面前,根本不够杀的,再一来一回,无疑于添油加醋。
*龙已经有心挑选外百名体能足够的精兵,加上船只抢渡,一次过岸的人数可接近千人,成功的可能大大增加。
既然重任也落在狄阿鸟肩上,狄阿鸟就补充建议,以船载衣甲,兵器,箭矢,拒马器物,粮食,从水浅处游游走走,空身涉越,涉越之后,打下木桩,挂好缆绳,一、二人环钩行船,再补给鹿砦,马匹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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