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节 国之蛀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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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就绝我此行?!

就目前来说,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解厄境,观邓北关授首,这两件事儿,一件事关生死,一件折磨着自己发狂,有何艰险足让人驻足不前?!

那健符敢轻身上山寨,自己不敢一人出入他们行辕。狄阿鸟连笑数声,轻轻地说:“你不去,那我就一个人去。”

他说走就走,牵拽马匹,飞身而上。

出了营,眼前多出一片房舍,隔开的羊圈,院墙,由于离得远,这天地,就像是大铺大张,条条块块如切似割,疏分重叠,尤其是屋顶上的雪厚厚一铺,更散发出一股清寒寂寥。

两旁老树垂枯枝,前行带帽耳的士兵不时回头躲马蹄,脸上勃发出生机,他们有的斜斜背着一把腰刀、佩剑,却没有一丝的杀气,使得气氛冷峻而祥和。

这是梦境呵,还是真实的?!

狄阿鸟脸上流露出喜悦的表情,赶马疾驰。

石子铺垫的道路被踩得平坦,上面的雪结结实实地趴着,四野厚毯绒绒,好一个齐整的冰清玉洁,更像是天国世界。

狄阿鸟觉得自己就像真的来到了天国。

在天国里,天帝,或者说是长生天,他老人家有一把尺子,比划过人心,量其言行,公心裁断,这个梦,真的就那么远么?!

不,近了,近了,随着自己的马蹄,它渐渐近了,健符虽和自己有仇,虽然总带着极虚伪的凛然,虽然他父亲会诈降,他也可能在欺骗自己,但是自己必须得承认,他们是朝廷中屈指排号的良臣,他们虽然会为朝廷向人下毒手,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也想在黑暗之中杀开一条让帝国强大的道路,让正直和真理永存。

邓北关一言一行,皆已经触及他们虚伪背后的那一点儿真实的底线,国之蛀虫,谁无心灭之?!食天下百姓之血肉,谁不恨之?!也许,邓北关深夜醒来,坐在床上,去听风和雨,自己的灵魂也在颤抖,在恐惧,在自我反省,最后感到自己包着金玉,其实就是一堆让自己都作呕的粪土。

前面一片雪光,空气清的让人肺中痒麻,猴子探手,伸到人心上就挠,挠啊挠,挠得人坐立不安,呼气吸气两样。

陈绍武在后面追,在后面喊,喊声听在他耳朵里,催他走得更快。他很想问问,你追在我身后,可曾明白我么?!

你知道复杂的我心里也有一种期盼么?!

我并不总是把公正交给马刀,我更喜欢把他交给裁决.

这是一句真实的话呀。

手刃仇人虽然让人痛快,裁决得来,却是让人知道,时间的悲剧会越来越少,甚至不再发生。

*龙的行辕在城外设了起来,绕城而走,不时就看到了,那里扎了一堆军帐,最大的那个老远就看到了顶,应该是召开会议的地方。

狄阿鸟减慢马速,考虑着自己没有陈绍武的帮助,能不能进得去。

应该能。

军营周围也不是都站上人,自己放开马,就能蹿进去,可是,按照扎营标准,里头也有警戒,尤其是在召开行辕会议,布置作战任务的时候,只能混进去,对,混进去。他略以凝神,看到两个士兵正在砍柴,往空中一丢缰绳,跌倒雪里,爬起来,就喊两个士兵帮忙,大声许诺酒菜。

两个士兵以为他的马惊了要跑,见他又舍得酒菜,立刻奔了上来,一边跑一边打量狄阿鸟的衣裳,问:“兄弟,不错呀,能在外头溜军马。”

狄阿鸟一边喘气,一边说:“哪是我的,是我们校尉大人的,要是跑丢了,脑袋不保。两位兄弟替我往大伙那喊一声,大家加把劲儿,待会儿,我用马给你们拖柴,反正我们校尉也不知道,回头呀,我还请你们吃饭!”

两个士兵扭头喊人,好些砍柴的士兵都奔了过来,大伙一片乱奔,四面追赶乱跑的战马。

陈绍武追到这里,想也没想就走过了。

片刻之后,狄阿鸟就站在一堆士兵面前,给他们发自己随身携带的肉干。

虽然一人只是一疙瘩,但大家都觉得这个人不错,问出来一个编造的身份,都愿意和他来往。

大家砍柴砍了不少,见他肯舍马拖柴,更是高兴,这时发觉,这个骑马的士兵人太实在了,马拖平板车,他人也扛上了,好大一捆,小山一样,健步似飞。大伙都感到不好意思,连忙奔他身边,让他放下。

狄阿鸟就要以这个掩饰,哪里肯,告诉说:“别说这点柴,就是有头小牛我也照样背走,也就当锻炼筋骨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哨卡,看看几个熟悉的面孔围着一个背柴的大汉,谁也没问,立刻放他们进去了。

进去走上一走,却也幸运,堆干柴的地方,离大帐不远,尚能看到各处赶来的军官,想是这些柴中的一部分也是给他们做午饭用的。

这还不到时候,还没有开会,狄阿鸟放下干柴,和士兵们熟和地喊打,跳板车,又一路出去了。

半路上,他和陈敬业擦面,双方只有十步距离,硬是和几个士兵相互拥肩,掩面过去。陈绍武也还在四处找他,但是陈绍武做梦也想不到,他就在许多熟人的眼皮子底下扛柴火,不大工夫,人员齐聚,他也顾不得了,只是跑到王志那儿,跟王志说一声,自家公子来了,走在自己前头,就是找不着。

王志连忙借故出去,到外头,跟等候自己的亲信说一声,回头,又去护军健符那儿递了个话。

健符带了几十个人回来,一回来,就以护军的资格调动一队士兵,包围了邓北关的家,邓艾翻墙而走,去告诉自己的父亲。

父子俩草木皆兵,思来想去,毫无去处,立刻奔*龙这儿来了。

*龙刚刚收到狄阿鸟拖来的信函,怀疑东西不在狄阿鸟那儿,而是在他们身上,借此危机一诈,父子二人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千方否认。如果健符不气冲冲地来要人,几十壮士步履沉沉,面带杀气,他肯定给两人点手段看看,让他们知道,休想隐瞒实情,最后一个主动,把他们甩给健符,作个见面礼。

黄龙季家来信,京辅旧人也来信,信都是让他照料邓家父子的,季家,黄龙四霸,在周围军队和官场都扎了很深的根儿,京辅上的旧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人,有的人是因为博格阿巴特的事儿要自己支持邓家父子,也有的是邓家自己拉的关系网。

说来也巧,邓北关的岳丈,在京辅当官,自己还认识。

因为有这些关系,他已经在考虑,即使博格阿巴特当真给了自己千里眼,自己能不能明杀这一家人还真不好说。

不过,在某种事情上,他也是六亲不认的人,只觉得这邓家父子若不可保,送给健符这愣头鸟处理倒也合适。

然而,意外地是,事情奔自己来了,一个要自己庇护,一个来折自己翅膀,还用说吗?!

邓北关也不简单呀,京辅都有人,自己可以不保他,但真保他也没有害处,同心使一回劲儿,就不相信你小冠军侯也能奈何老子。

跑来向自己要人,眼里有我么?!

他自然要保护此两人,心说,你护军再大,总不能跑我这个主将跟前追逃吧。

健符却心存念想,把狄阿鸟的情况一说,本以为可以说服他,却不料他立刻察觉到了什么,更坚持不肯给邓氏父子。

他觉得这不再是邓氏父子有没有罪的问题,而是两派人的斗争,健符一来,不但去见博格阿巴特,给博格阿巴特脱罪,拉上亲戚,还要干掉邓北关,这不是为了取悦博格阿巴特,收卖博格阿巴特吗?!

现在,自己肯定是上了博格阿巴特的当,博格阿巴特恨着自己,逃亡在外,受到了健符的庇护,把自己给出卖了。

这样的事允许吗?不允许。

护军上来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要修订作战方略,允许吗?不允许。

一个护军,一个副职,周围的人又全是他们的人,打擂台赛?!

打就打,你们不是这这那那一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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