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节 一网打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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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密集,烟尘和喧嚣于北风之中滚滚卷走,俄而铁瓶乍裂,凝聚为一杯净酒。

侧坐夹屏的白衣女子信手抚过怀中的琵琶,湖面上起了一层烟波。农舍已远,山色一抹,薄暮迷茫,细雨多情,庶子大人举起这杯平静下来的酒,声音不快不慢,一片诗意:“将军有大功于朝廷,请——满饮此杯!”

探子不断回报狄阿鸟现在的位置,邓校尉心底也一片平静,暗暗说道:“该答应我的都答应了,是时候结束了。”

他谢过几位贵客,捧杯长饮,酒罢轻轻叹道:“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事成之后,还望几为大人能够为小的美言几句。”

庶子笑道:“将军放心,我一定保您在几个月后主掌雕阴,官运亨通。”

他环顾一遭,举手罢琴,大声说:“几位,几位,今天巨凶授首,你们可不得推脱,一定要不醉不归哦。”

却还是有人担忧,一人起身说:“当日在京城,动用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他,今天,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庶子志得意满地说:“贤兄过虑了,在京城,那么多人杀不了他,因为那是在皇城之下,动静不能大,现在则不同,他未和屯田处打招呼,送客送出了十里有余,可以当他是有意逃离流放区。咱们一共带来上百勇士,校尉大人也凑集的六、七十余好手,加上以捉拿流犯的名义调用的军士追捕,敌明我暗,这十里之遥,布下简直是一道、一道的天罗地网,还杀他不死?!我们都坐在这儿,等他来杀好了。”

有人又提出疑问:“他要是真跑了呢?!”

庶子大笑:“还怕他不跑呢,流犯出逃,对朝廷再也没有威胁,而且他只要过界,任何人都能杀死他。”

众人这便放了心,算算时辰,相与弹冠。

突然,几串急迫的脚步从外至内,前头带路的是邓校尉家的仆人,后面跟着一条神色仓皇的大汉,正是邓校尉派去的心腹,同时也是他的把兄弟之一,此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鞋子都快要掉了。

那心腹到了厢房外面,呼一声,猛地蹿进去,连声说:“不好了,大哥,统领衙门派人把我们拦住,传下军令,说是非常时期,没王统勋的手令,调动十人以上的军士就是要杀头的。我和他们理论不及,他们就把人给驱散了,给我说,抓失踪的流犯,连上我,只要九个人就足够了。”

邓校尉猛吃一惊,暴躁地怒吼:“你怎么带的兵,自己手下,让别人说驱散就驱散?!”

那心腹往脸上一指,委屈地说:“大哥,王志派的是廖司马。廖司马您应该知道,一言不合,就朝人动粗,他一上去,就用鞭子抽我的脸。我只好和他一起回城见王志,王志说了,既然是穷凶极恶之徒,你要用人,就给他一份书文。”

邓校尉大大丢脸,骂了句“没用的家伙”,看向庶子,说:“王志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儿,就是和咱过不去。”

庶子阴沉沉地说:“我也这么想。王志自从来到这儿,就一再要求令行禁止,这我知道,而私调部队这种事也的确反常,他警惕也应该。可我还是觉得,事情突然,他不可能是因为和你作对,才做出的反应……”

邓校尉立刻转过头,问他的心腹:“你怎么不知道派个人给我说。”

那兄弟说:“我没来得及呀。”

庶子摆了摆手,说:“此事一发就不可停手,蹊跷归蹊跷,你还是立刻起草一份书文,就说两个江洋大盗跑了,要他同意动用二百人协助搜捕。如果他立刻签发,他就是真不知情,而咱们时间上也来得及,如果他不签发,或者不立即签发,可能就是要跟咱对着干,咱们要密切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以免他营救博格阿巴特。而我也立刻派人去找镇守副使,让副使向他施加压力。”

邓校尉要到笔墨,提笔写份书文,不等墨迹稍干,立刻盖上印,让手下送了出去。

片刻工夫,书文已批,手下送来消息,火烧眉毛地行动起来。

厢房中来回走动的邓校尉也放下心,回众人面前坐下,长吁一口气,说:“他是不知情。”

庶子正在看一张草草勾划的地图,此刻方抬起头,问问时辰,疑惑不解地说:“我们的人怎么还没消息送来?!难道这会儿,他们还没到达这座土桥?!不会也被王志的人拦下了吧?!”他当机立断,说:“他们不来消息,我就没法去跟王志摊牌,去,赶快派人打探,要是被王志的人识破,肯定闹误会,那就大事不妙。”

邓校尉连忙说:“不会,被拦截,他们也该送个信回来。”

厢房里的人越发焦虑,个个感觉时间难以打发。

邓校尉为了让他们安心,只好提前抛出法宝,大声说:“上歌舞,上歌舞。”

庶子把手按到他的手上,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另外补充说:“将军,你再派点人,把博格阿巴特的家眷给看严实,实在不行,就在他走了狗屎运,毫发无损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邓校尉苦笑说:“我哪儿还有人可派?!”

庶子说:“没留一点儿生力军,这样打仗可不行。这样吧,让你儿子动员、动员,不要什么好手,只要能拿兵器就行了,必要时屠杀他的家眷,起码也逼他一个无路可走。”

邓校尉皱了一下眉头,说:“其实还有一个人可用,就是上次和你交手的那个。近来他一再和博格阿巴特攀交,这次我把几个北乡的兵户都用上了,偏偏不敢用他,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冒一冒险,让他下手刺杀。”

庶子想了一会儿,说:“博格阿巴特才来多久,和他也不过萍水相逢,你却是他的主人,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用人不疑’,如果你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办,反而让博格阿巴特没一点儿提防。”

邓校尉点了点头,看着翩翩而来的歌妓,走到一侧,抬手招来下人,让他们去找刘公明。

刘公明很快到了。

邓校尉上前,贴近耳语:“你来这么久,我从来也没为难过你吧,今儿我想让你给我办件事,去杀几个人,你告诉我肯还是不肯?!”

刘公明迟疑了一下,说:“恩公——”

他既想说自己从不滥杀无辜,不愿违犯朝廷律法,却说不出口,只好涩涩地询问:“什么人?!”

邓校尉一字一顿:“博格阿巴特,杀不了,就杀他的家眷。”

刘公明大吃一惊,问:“博格阿巴特?!”

邓校尉碰了碰他,试探说:“怎么,你不肯?!”

刘公明分明注意到,他的手移到剑柄,而隔了几道纤影的对面,那个京城武官的目光也透过缝隙,直刺自己,一时心念百转,不自觉地缓和:“我听说博格阿巴特是天下闻名的——枭雄,枭雄?和大人有仇么?!他现在在哪?!京城?!你是让我跟着那位大人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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