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方(2)断弦琴(1 / 2)

加入书签

这夜陆紊留我用了晚膳,我草草对付一顿,急匆匆上光政殿等消息。光等着不行!我猛然想到,手边还有萧阙将军可以再领个几千人去救扬州的冯延鲁和贾崇!望着沉玉,我想到了几个月前去岁冬日,阿云给我设的那个幻境,里面萧爱卿分明殉职了!我害怕起来,对沉玉又不敢全说,只要他安心前去,朕会照顾他的爱妻感化和幼女瑢娘。萧将军俊美无匹,这么多年的岁月早已令我容光憔悴,可却增了沉玉不少的英雄气。萧阙含泪答应,带走了张琪及部下三千多内卫军还有他自己任副统领的一千多禁军,(正统领是老六,挂名而已,还有一个副的叫刘澄,年纪轻轻的,也和从嘉玩得好)四千人马去救冯延鲁和贾崇!

派出了沉玉,我心里一安!想着要去看阿云,懒得找借口,直接就去了北苑——没想到,我这一去,差点折在她那儿了!

这回我前去云暖楼,耿先生一反常态地守着规矩——温温婉婉把我迎进楼去,亲手变着法子弄出不同的茶点给我品尝——其中有一品红糖粥,正是当年我和她最粘乎的时候亲手做给她吃的——她穿了那件碧霞帔,只是她手巧,又顺手在那绿衣的前襟、后背、裙摆、飘带上头绣了几只紫蓝色的青鸾鸟与几卷淡水色流云,如此一改,又合了她的年龄,更添了端穆娴雅的韵致。耿妃高挽道髻,发间簪戴吴宫玉簪,脸上依旧不施脂粉,淡扫娥眉,那双含情妙目,还是十分特别,从她精致的五官中突显出来,轻而易举地摄去我的心魂。我看着她的样子,猛然一惊,莫非和以前一样,她嫌我专杀,怪我无情,又要带着三子,抛我远去?

我忙拉着她的素手——她的手保养甚佳,纤若柔荑,我的手瘦得可怜,骨节硌人,我痴痴看着我俩不般配的手,口中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对她交待:“妃子!昨儿的重话都不作数!今后,你别再掺和进王绍颜的事了!文人么,有时自有些夸夸其谈的,他那珍本的方子,也未必有这么神!”

“陛下慢言!下妾是你什么妃子?我做我的道人,你做你的天子!只是奴心慈,想救你一救!不比陛下,好时便好,即便再好,恼了时,一刀杀了,眼也不眨的,是个烈男儿!”

我被她呛白了脸,一瞬笑道:“爱妃莫恼!莫恼!朕早就想给你个封号,又怕从此拘着你,反叫你过得不快活。如今不能拖了,慧儿长大要怨我们的,你别耽误儿子封郡公!阿云,我给你想了个最好的封号!我赐你号曰:玉清妙境先生,封你为‘燕妃’可好?”

定云斜乜我一眼,不置可否道:“这是什么讲究?”

我皱着细细眉毛,云淡风轻地打趣道:“我道你灵透,谁知也是呆人!你道家最高乃四境,最上头的大罗天,哪能有你这野道人的份?其下原有三境曰:太清、上清、玉清。朕看你这贪酒贪色的人一世也上不了高阶,只能在红尘里偶得些仙气,沾我表字里的那个玉字,凑成一对,你勉强得个玉清!再者,我大唐国是盛唐后裔,用的是唐朝后宫的封号,德妃、贤妃都有了,封你个贵妃却俗气。你身轻,会些轻功,但那性子却更似燕子,来去随性,恣意洒脱,就配这个‘燕’字!”

定云不置可否,转身自桌案上取了一只陶制小钵,倒出三个青色药丸,又唤她的徒弟竹君道:“竹君,拿进来吧!”

我抬目一看,心里一灰,竹君拿的又是一罐子汤药!定云肃容道:“昨夜李宁安徒弟何莅,到大狱里逼问那王大人,结果还没有问,王大人就把这保胰丸的残方给写出来了。原方缺了八味药,古方流传久远,全的是真的没了。我和杜老、晖之等全班的医师商议了一整天,补齐了一个方子,汤丸两剂,今日便给你试用——没人用过,只能试试,若没效用你也别怪我!王绍颜大人,没别的要求,托何莅带了一封绝笔信给皇上——何莅来回话,我替他应下了,说一定送达君前。”

定云从腰间解下一个锦袋递给我,而后转身去了桌前,小心地将丸药泡进了一点点药汤子里,那丸药渐渐变作褐色,药汤子颜色由浅棕化为乌黑——我用余光看了一眼,甚为神奇,手里不闲着,打开杏色鱼雁锦袋,见王公一笔飘逸的草书,他写道,周军威胁下的滁州城,老百姓苦不堪言!城中物资日渐短缺,子民流离失所,人心厌战!作为刺史,儒雅的王公也早就厌战了!他说,早知如此他不该进官场,应该投身杏林或是和名士刘洞一样,一心醉心诗文,留个万代文名!最后,王公说为了放百姓一条生路,他趁周军没攻来就弃城而走,让他们无所顾忌,有足够的时间出城乞命!他自己呢?上次加这次,他自分必死,可又因为文人爱面子,不愿在众目之下身遭刑诛。无常之下,心又忐忑,但也只能自尽一死,于公赎罪,于私不愿累及家人!“怀素真迹,系陛下昔年所赐,臣珍藏多年,题款数次,今当原物奉还国家;保胰残方背出,稍尽忠心,《青囊方》及其它珍本,均已在弃城之日焚去——私心所爱,虽爱徒娇子亦不愿传!”

我看着王绍颜的留书,不觉百感丛生!立马叫何莅再去王府传旨,准许王绍颜的家人秘密地好生安葬王公——但是,明天在朝上,我会宣布王绍颜因病暴亡,但他的僚属还是会追责——湖南边镐手下弃城之将都给处死了,这次不给个说法也不行!

我心里闪过一丝哀伤悲悯,但心肠很快又硬了下来,冷然搁下王公遗书,伸手端过阿云为我配的药——保胰丸在变成浓黑色的药汤里翻腾,化成了一串串白色的水泡,散作了一团青色的药气,隔在我和定云之间,阿云幽幽开口道:“我帮王绍颜,可能是大罪。可是小道觉得王大人可能算是个好人,帮不帮他在我,罚不罚我在你,只是别怪晖之、宁安和王研,都算在我身上罢;滁州守不守,公事小道不懂。这药方繁杂,我们几个商量的八味辅药不知对不对,喝不喝你自己定。”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