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无为无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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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得个中趣,破得眼前机。

也住这儿?

我一时真不知喜忧。

刚刚还在盘算着去温泉池什么的,这一来,我还敢洗吗?

唉。

我朝他二人微一合什,准备离开。

“喂,小丑八怪!”

我停下来,看着阿巴克。

他笑道:“你会煮饭洗衣的吧?”

什么意思?

“你们妙音方丈说过,如果我们愿意,就可以搬到这儿住,但不得带随从。圆智……是叫圆智吧,说你住这儿,没见你去寺中吃过饭。”

我一听,不知是要怪妙音还是要恼圆智。

妙音明知一切的,为什么仍要如此安排?

“行了,就这么定吧。我二人衣食由你负责。”

他一副理所当然状。

我直接拒绝:“不行。”

拖了扫帚就走。

一股暗劲袭来,我向前猛扑过去,眼看着就要摔个面磕地。

斜刺里一截宽袖卷过,我被轻轻带进一人臂弯。

“阿弥陀佛,王子殿下到这儿较量武功来了?妙莲没习过武。”

低沉纯净的声音。

妙音微笑而立,神色宁和。

“大师好俊的功夫。”

阿巴克一笑,居然半点愧色都没有,仿佛他刚才震飞的只是一片树叶。

我扶着妙音的手臂,凌乱的气息稍平,看着阿巴克。

“小丑八怪害怕了?”

“何谓美丑?世间妍蚩荣枯本皆幻象,阿巴克王子看不透,原来是一俗人。”我微笑道。

他眼底一暗,看看我扶着妙音左臂的手,意味不明地来一句:“妙音方丈很关心你这小师弟嘛。”

不管他这话什么意思,我决定气他:“那是我师兄慈悲为怀,怕你伤了我,增你罪业。”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丑八怪,有趣有趣。”他看我半天,忽然哈哈大笑。

神情十分愉悦,眼底一派晴明,看来是真高兴。

倒有些度量。

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禁为自己话中火气暗道声惭愧,抱歉般对他说:“行了,王子殿下与迦叶禅师的衣食就由妙莲……”

“二位远道而来,这样吧,本寺破例一次,二位衣食由本寺负责好了。”

妙音微笑着打断我。

他二人自无异议,道了谢,前往整理。

转身前,迦叶看我一眼,这一眼通透锐利,竟似可以看到人心底去。

我虽吃了一惊,仍朝他微微一笑。

他面露讶异,目光转了平和,朝我一合什,去了。

待他们走出去很远,妙音微笑道:“这迦叶禅师好厉害的晦明眼。”

什么?

他看看我,似叹似赞:“这功夫练到第五层,就可辨人心明暗、灵台清浊。他大约已练至第七层了。许是见到妙莲小师弟心思澄澈,不染纤尘,所以迦叶十分吃惊。”

我一听,大感兴趣:“师兄,你会不会这功夫?教教我好不?”

“阿弥陀佛,就你这料,最多练成斗鸡眼。”

啧啧啧,这说的什么话?

我看着他一副高僧模样,不知是气是笑,最后还是笑了。

想想我现在的样子,再变成斗鸡眼,一定十分精彩吧。

要是明于远来了,会不会惊出一身冷汗来?

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不由笑起来。

我努力把眼睛对视起来,看着妙音。

妙音□□一声:“阿弥陀伸,果然丑得厉害。”

说罢,打量着我,忍不住笑道:“真够黑的……”

被他这一看,忽觉浑身难耐,恳求道:“妙音师兄,我刚刚扫地出了汗,又被阿巴克吓出一身汗,你看看……”

“不行,你就忍忍吧,澡是洗不得的。”他居然一口回绝。

我大失望。

他看看我,似解释般:“小心那阿巴克,前两天他到处寻你。”

我不以为然:“他大约是没见过早课时打瞌睡的沙弥,所以好奇吧。”

他一听,头疼般皱皱眉:“记住你老师的提醒,对陌生的人不要太真诚。”

我也头疼:“那二人什么时候走啊?”

“阿弥陀佛,这就要看妙莲小师弟的了。”

说完,居然就这么走了。

看着云径深处他大袖翻风、飘逸出尘的背影,我发了半天呆。

无奈,回去。

午梦是被一阵琴声唤醒的。

这二人有意思,竟拿我这儿当作自已的家了吗?

堂而皇之而来,一人当窗演琴;一人……居然就坐我床头。

睁开眼的瞬间,对上的正是阿巴克兴致勃勃的目光。

不去理会他,我坐起来,静听迦叶弹琴。

琴声高邈清和,如天外之声;不细听,丝毫听不出其中些微的滞、涩。

犹如白鹤翔云,忽逆遇气流,轻盈之态微失,飞势略挫。

但站在地面看,隔着太远的距离,目力不好的,只看到翩然之姿,看不到它震翼时刹那的沉、坠。

可惜了,我在心底暗叹一声。

古琴,仍中土特有,最受平和中正、温柔敦厚、顺应自然等思想的影响,在古典文化气息上,没有什么乐器能和古琴比肩。

作为芬陀利国人,能把古琴演练到这种境界,纯属难能。

一曲终了。

“我迦叶禅师弹得如何?”

我微笑道:“但得琴中趣,何劳弦上音?”

迦叶听了,深深看我一眼,似乎在想这两句,出神静思,如入禅定。

“什么但得何劳的?小丑八怪乱吹大气,不知害臊。”阿巴克目露揶揄之意,“我看这琴放你这儿,顶多也就装装样子。你看看你这书架,一本书也没……”

他突然愣在那儿,一双眼睛突然流露出极兴奋、激动的神气。

犹如沙漠久行,干渴待毙,忽逢甘霖。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琉璃净水瓶。

昨夜被我移放到书架不起眼处,里面随手扔了几支毛笔。

迦叶似乎是被室内突然的安静惊醒了,他看了看阿巴克,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他忽地站起,琴桌呯地倒地,琴摔在地上,发出仙翁仙翁的颤响。

他不管不顾,一下扑到书架旁,忽又停步,极小心地擦了双手,轻轻将它捧起,细细端详。

犹如端详失而复得的爱子。

他双手微颤,鼻翼轻张,眼睛慢慢湿润了。

我在心底摇摇头。

还不如把这瓶子给了他们。

看他二人神情,对它只怕已是思之成狂。

对它那神奇的功效,我实在是持怀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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