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修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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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孤正在专心誊抄其他人编纂好的国史,就听见几位修史官争论起来。

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老学究谢博远,拿着才编修好的国史纸稿问道:“我记得前朝皇帝从民间抢夺过一位有婚妇人入宫,你怎么没有将她的事详细录入史册?”

刘安白不以为然地说:“这等荒诞不伦之事一笔带过即可。”

老学究谢博远说:“若不将前朝荒诞之事悉数交代,又怎能体现前朝因荒淫才加速灭亡脚步。你作为修史官,怎能因个人立场好恶来决断去取!”

“前朝荒淫无度人尽皆知,但走向灭亡却不止于这一件事。比如:重文轻武、腐败成风、佞臣当道、陷害忠良,都是加速前朝灭亡的原因。我们奉旨修史若只知讥评往事、刻意指摘、见肆讥弹,未免会让后人决得本朝太过刻意了些。修史必要秉公持平,不能任情毁誉。”

“非也非也!要是不重点攥写前朝因荒淫引起百姓怨怒、失去民心,又怎能体现陛下举兵起义是师出有名。”

“修史之人岂能以个人私见为主,若持论不公,歪偏历史,岂不是误导后人。我们修史因效仿南史氏、董狐的直笔精神,才能突出国史的价值。”

刘安白与谢博远争的口干舌冒,却怎么也说不通。

这时有人说:“难道谢老还要将那位前朝公主的结局也一五一十编录进去吗?”

“当然不可!这等有辱陛下圣明之事怎能宣扬!”

刘安白嘲笑道:“身为修史之人却只为胜者言,谢老不过尔尔!”

“你!”

双方各执一词越争越烈,逐渐吸引其他人加入。史馆众人摇唇鼓舌,对刘安白等更加不满,便派人去请王宴与崔南风来主持公道。

云孤满头黑线地在一旁吃瓜,心里默默鄙夷道:“这群老学究!”

不过他们说的前朝公主是不是云霄?云霄到底怎么呢?为什么他们都避讳不谈?话说自己好像真的许久没有见到她了,她决定找个机会偷偷套套话。

王宴与崔南风闻讯而来。

众大史、小史等皆群谮刘安白藐视前辈、恃才独断,希望他们能说句公道话。

谢、刘二人皆出身名门望族,其家族更与自家是姻亲关系。谢老更是在朝中手掌实权开罪不得。两人听完双方的争议后同时露出为难神色,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时都拿不定注意。但云孤从他们目光里瞧出了他俩正在互相算计如何让对方背锅。

一阵尴尬地沉默后,那位宁折不屈的著作令史文湛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他说:“大人,下官愚见。国史为公天下之书,因谨守诚信、秉公持平、追求实录。因此在编修史料时一定要抛弃私见,慎之又慎才不误导后人。所以下官认为一定要根据事实来编写,不可只述个人私见。”

王宴见说话的人正是崔氏的远房姻亲文湛,他一张狐狸脸露出奸诈地笑,“文令史所言非虚!史官录史本应不设立场,不持个人私见,否则后人观史时犹如坠入云雾之中,那我们编修国史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崔大人,您说是吗?”

崔南风皱着眉眼,恭敬地向王宴拱手行礼道:“大人是陛下钦定的修史官,下官都听大人的。”

王宴虚扶崔南风一把,说:“崔大人多礼了,崔大人也是陛下亲定的协理之人。文大人言之有理,王某心生敬佩。那大家就如实编修,力要给后人看到一个清明的历史。”

众位齐说道:“是。”

崔南风等王宴离开后愤而拂袖而去。

修史的进展很快,云孤发现王宴和崔南风事务杂多,交上去的完稿只粗粗的翻阅并不细心地审阅。而且整个修史的官员里明显分为两派,双方对立情绪严重,互相并不沟通。

她暗自修改添加了一小部分无关紧要的段落,借此试探是否会被发现,若是不幸被发现了,便借说是自己抄错了。

接连动了几次手脚都没被发现,她便暗下决心要将朝廷对朝摇的罪行一一披露,还朝摇一个清白。

她抄写时私自添加了一段关于朝廷是如何诬陷朝摇,以及朝摇弟子是如何自证清白却投告无门的事情经过。

这日,她照例将抄录好的稿件递给崔南风过目。崔南风正在与一个宫女小声的说着什么。见她来了,便对传话的宫女说:“还请转告家妹,一切有我让她安心。”

“是。奴婢一定转告。”宫女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云孤依旧将抄好的稿件放在崔南风的案几上。

他拿起随意地翻了几下,问道:“几位著史大人核对过了吗?”

“核对过了。”

“嗯。”他将稿件随意放回桌面上。

他目光细细地打量她,见她低眉顺眼,微垂着头,模样极其谦卑。“听说你是太子举荐进宫的。”

“是。”

“听闻你出身寒门,那与太子又是如何相识的?”

云孤说:“小官家里原先是开书局的,因经营不善家道中落,便想来京里谋个生路,不想便遇见贵人。”

崔南风浅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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