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宫外(“是我不好,我没护住你姐...)(2 / 2)
思莲恨自己说错了话,再看看她,又实在不想她这样日复一日只盯着针线过活,略作思忖,还是再寻了话:“娘子,盈兰探亲回来了。”
南宫敏忽而眼睛一亮,看了她一眼,就将绣活放下了:“叫她来。”
她身边的几个有头脸的大宫女,都是她去千福寺那年庄太妃拨给她的。其中思兰最会理事,便成了掌事宫女,另几个也都随着她改了名字。
但其实思兰还有个亲妹妹,便是盈兰。盈兰原本也是要指给她的,但她那时满心都是致哥哥,便嫌盈兰生得太美,怕惹出事来,寻了个由头没有带走。
直至在宫里头出了事,她在珍容殿里孤立无援,才突然觉得自己真该带上这样一个帮手。
不过片刻,盈兰便跟着思莲进了屋来。她已听说了思兰殒命的事,进来时眼眶红红的。
南宫敏没等她下拜见礼,就一把攥住了她的双手:“是我不好,我没护住你姐姐……”说话间一声呜咽出喉,主仆两个就哭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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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天又更冷了一层。金黄的叶子铺天盖地地落下来,铺在宫道上,与红墙绿瓦相映成趣。
这些日子,贵妃存在过的痕迹愈发淡去,宫里头显得更“正常”了些。
从前就曾宠冠六宫的晴妃再度成了头一号得宠的人物,顾清霜其实也能与她打个平手,只是算上资历与位份,就逊色了两分。
这样的风光,晴妃实在是已失去很久了。如今失而复得,倒比从前觉得更让人心旷神怡。
午后无事的时候,晴妃倚在贵妃榻上小歇,殿里淡雅的熏香缭绕,灵巧的侍婢跪在床边给她按着腿。
明嫔坐在几步开外的椅子上看着她这享受的样子,掩唇笑说:“论风光,还是姐姐风光。柔嫔左不过是一时合了皇上的意,跟南宫氏一路货色,比表姐差得远呢。”
蓦地听到“柔嫔”两个字,晴妃禁不住地蹙了下眉头,嫌她煞风景。
明嫔却没看见她的神情,自顾自地还在说:“说起来,柔嫔也是脸皮够厚。早些时候凭着南宫氏进宫,一口一个表姐叫得比什么都亲近。如今南宫氏都不成了,她倒还有脸在这儿坐享荣华,也不记得她那表姐了。”
“这种话就不必说了。”晴妃紧锁着眉,“南宫氏害了她的孩子,翻脸也是自然的事,什么姐妹情分能比皇嗣安稳更要紧么?”
“这倒也是。”明嫔轻啧一声,晴妃实在不愿听她再多说这些,撑身坐起来:“有些日子没去向太后问安了,我去颐宁宫一趟,你去不去?”
明嫔实是刚从太后那里问安回来,闻言自然不想再跑一趟,就起身施礼:“臣妾再刚去过,先告退了。”
晴妃点点头,搭着宫女的手,慵懒地坐到妆台前去梳妆,待得梳妆妥当,就当真往颐宁宫那边去了。
她近来都对太后格外敬重,问安问得殷勤,有时还要在颐宁宫里侍奉上一两个时辰。但这其实为的不是太后,而是去太后的颐宁宫便要经过太妃们所住宁寿宫,有两位皇子养在里头呢。
晴妃知道,皇上对皇子们的去处很是谨慎,也不愿有人打这些算盘。她从前亦不愿去想这些,左右她还年轻,何必去图谋别人的孩子?还是等来自己的孩子才最好。
但今年,眼看着南宫氏与柔嫔顾氏先后有孕、又先后失了孩子,她有些急了,也有些怕了。哪怕后来得知南宫氏的孩子是假的,也并没有什么影响,那些日子她总归是明里暗里地瞧见了,宫里有多少人不愿她们的孩子平安降生,她自己甚至也是其中之一。
宫里头,永远都是越得宠越招人恨。和、宁两位容华能平安诞育皇长子与皇次子,一是因皇上一早就说了皇子要交给太妃去带,二也是因皇上眼里根本没她们这两号人。
想清楚这些,晴妃突然就不盼着自己有孩子了。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与宠爱,怀上孩子多半也凶险难免,还不如揽一个现成的到膝下,就算不能揽到膝下,能与她亲近也很好。
若打这个算盘,那便宜早不宜迟了。长子好过次子,次子好过更往后的。
是以顾清霜从颐宁宫退出来时,便正好看见晴妃迈进宁寿宫宫门,她不自觉地看了眼阿诗,阿诗小声说:“常见的事,宫里谁不盼着膝下有个皇子呢?”
顾清霜点点头:“我知道。”
宫里头,自是膝下有子的更可一争高位。不说圣眷正浓的晴妃,就是一贯避世的岚妃也知晓个中厉害。前些日子皇帝说她若心里难过,可常来看看皇长子与皇次子,她一次都没来过,岚妃还有些替她着急。
但她,的的确确是不想多碰皇长子与皇次子的。皇帝明显不想让人图谋这两个孩子,她就宁可不碰,否则且不说事情到了有心之人口中会变成什么样,单是皇长子和皇次子若突然出了什么闪失,她也说不清楚。
顾清霜便无意多理会这些,径自上了步辇,回岁朝宫去。
待得她离开,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侧边宫道的阴影里,遥遥看着宁寿宫的方向。
是和容华,皇长子的生母。
自皇长子降生,她就没见过他几面。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宁可这孩子对她没情分,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阻碍了这孩子的前程。
可现下,似是有人打上她孩子的算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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