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撕就撕(美丽而恶毒的云二小姐...)(2 / 2)
――生!
天生万物的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生!
这一刻,没有人能动弹。
没有人能说出话。
今夜一切的一切,原本还在他们的认识范围内,是一出好戏,可到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的极限。
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只看几眼,就观想出书文吗?
书文,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容易得到的事物?
而那书文……又是什么等级?
那真的是从《云舟帖》里得到的吗……很多人想否认,可那无穷无尽的生机正如传说,他们无法否认。
云二小姐……难道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女吗?
她难道不就是一个……除了美丽之外别无所长的人吗?
不是一片美丽却轻飘飘的羽毛吗?不是一枚伸伸手就可以摘下来的月亮吗?
她怎么会,怎么能,怎么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寂静中,却有人鼓起了掌。
突如其来的掌声,清脆又显出几分懒洋洋。
正如声音主人那懒洋洋的劲头。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清澈悦耳的男声说着、笑着,笑里又含了赞叹。
“一眼观想出书文的人,我此生见过不超过十个。而他们每一个,最终都成了不得了的大人物。”
“你这枚生机之文,虽然暂时只是天字级别,却还有成长潜力。未来勤加修行,它能成长为玄级书文,也未可知。”
这声音让人迷惑:这是谁?好大的口气!
可州牧却是脸色骤变,肥胖的身体摇摇欲坠,简直比枝头的小白花还可怜。
他用尽了力气,才能扭过身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荧、荧惑星官大人……”
他颤抖着声音。
屋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墨蓝劲装的青年。
他屈腿坐着,慵懒面容含着赞赏的笑意。看似亲切的神态,却有着居高临下的漠然。
月光如永恒,而他发带飘飞,也如不朽的月下仙人。
人们呆着。
什么星官?什么荧惑?
不可能是司天监的星官吧?
不可能是荧惑……不可能是这天下顶尖的修士、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五曜星官之一的荧惑星官吧?!
那种大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星官?不不不。”
青年笑容满面,仿佛看出了众人的惊愕,轻易出声否认了。
可不待旁人吁出一口气,他便伸出食指,对着州牧晃了晃,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不是以星官的身份出现的。”
“你应该叫我――监察官大人。”
戏谑的声音,分不出是否藏着一丝戏弄的恶意。
州牧脸灰如死,青年笑容却愈加灿烂。
至于云乘月……
她心道:终于来了。
她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没有任何意外。因为监察官的出现正是她所计划的。
今天下午,在她登上这酒楼之前,她去了一趟浣花城的中心区域,也就是州牧府、县衙所在的区域。
之所以去那里,就是为了找监察官。
云乘月的确暂时不了解这个世界,但她会观察、会推论。比如,这样一个官府管控力强大、繁荣稳定的国家,必然会有运转良好的监察制度。
从进城开始,她就发现了很多细节:官兵崭新的服装、加紧休整的道路、勤快更新的缉盗公告。这些都说明最近有重要人物莅临。
何况,薛无晦也帮她确认了这一点。虽然过了千年,但目前的制度与他当时制定的大同小异。
通过他的指点,她顺利地完成了紧急检举。
而在一个看重法制,连驿站小官都言必称律法的世界里,有什么比践踏律法的罪名更重?
假如检举的力度还不够,那再加一个筹码――她的书文天赋。
任何秩序良好的地方,人才都会受到看重。即便监察官不在意她的检举信,也必然在意她展示的天赋。
这就是云乘月给自己谋划的今夜保障。
今夜之事,顺利有顺利的走向,不顺有不顺的安排。从找回身份,到利用生机书文的共鸣召唤摹本,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的生机书文虽然显眼了些,但有薛无晦帮忙压制等级,也不必担忧。相反,趁着今夜,她还能顺手为生机书文安排一个光明正大的来路,免去今后被人质疑的风险。
而监察官的出场,就是她最后一招后手。
现在,这位监察官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转而针对上了给聂家撑腰的州牧。
“怎么样,说说吧?谁在戏弄大梁律法,罔顾事实、颠倒黑白?”
星官笑着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招了招。
那原本好端端被徐户正拿着的财产文书,忽然乖乖自己飞起来,到了他手里。云府那头装有文书的匣子,也一并飞了起来。
万众瞩目下,荧惑星官取出文书,看了几眼。
接着他点点头。
“朱雀本《云舟帖》,宋幼薇所属。一式两份,内容相同,官府印章,确认无误。”
他抬起头,笑容满面地看着州牧:“之前是不是有人说,这朱雀本是云家的公产?”
他明明在笑,州牧却两股战战,险些站也站不稳。
“下官,下官……”
荧惑星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州牧――头顶的乌纱帽。
淡红的光雾凭空出现,落在那顶乌纱帽上时,倏然燃烧成暗色火焰。
州牧大叫一声,惶然地伸出双手,却只摸到了光秃秃的脑袋――那火焰不仅烧去了他的乌纱帽,连同他的头发也一起烧光了。
“睁眼瞎不用当官。”
荧惑星官淡淡一句说完,面上重新出现了笑。
“好,现在让我看看谁是苦主。”
这一回,他看向的是云乘月。
不知是否错觉,但那张年轻懒散的俊美面容上,隐约像有一点恶作剧般的戏谑。
“云乘月?”
云乘月戒备着。星官虽然在笑,却带来一种无声的压迫感。有些像当初的薛无晦,只不过轻微很多。
她简单道:“我是。”
青年笑眯眯地。
“嗯……让我想想,有了。”
他轻飘飘地说:“要不这样,你加入司天监吧?”
荧惑星官望着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底下的云府,还有街上的众人。
他的笑容里,别有一种漠视和冷酷。
“如果你是司天监的人,别说区区一个正式身份,就是你要把今日为难你的人全扔进天牢,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加入……司天监?
云乘月一怔,陷入沉默,思考如何回答。
而在她沉默之时……
这条街也变得极为安静。
许久,才有人困难地咽了口唾沫。
荧惑星官说什么?一个前不久还心智不开的姑娘,哪怕现在展露出惊人的书文天赋,可就这么邀请她加入司天监,是不是也太、也太……
那可是司天监哪!
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预想。他们无法做出别的反应,便唯有沉默。
重重沉默里,这个月夜忽然变得很冷。
这本就是个清寒的月夜,只剩满城灯光微暖。
可而今,对许多人而言,这原本微暖的灯光也冷得像冰,更遑论那本就冰冷的月亮。
冰冷的月亮,天上有一轮。
那屋脊上身披星光的青年,也是一轮。
两重冷色相互辉映,映得一些人头皮发麻、心中发冷,好似连骨头也给冻了去。
州牧在发抖。
云家人已经头脑空白。
聂七爷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
而有些滑稽的是,满条街上,云乘月这个被问询的当事人虽然有些不解,却仍是最平静那一个的。
毕竟她对星官的出现毫不意外。
面对荧惑星官的笑脸,她迟疑地确认:“你说,要让我加入司天监?”
荧惑星官笑眯眯点头:“嗯,嗯!”
他明明在笑,可对上他的目光,云乘月却忽然一凛。她的本能在告诫她:这名监察官比她预想的强大很多。
她有点想听听薛无晦的评价,然而从星官出现开始,亡灵的帝王就不再出声,一直缭绕她身边的死气也悄然收回。
云乘月更凝重了一些。她原本只想将监察官牵扯进来,没想到却钓出了超乎预料的大鱼。
他究竟是什么人,又会不会成为今夜的变数?
她该怎么回答?
她又等了会儿,确认没有听到薛无晦的声音。
那就只有她自己来应对了。
想清楚这一点,云乘月反而放松下来。
她放松了神情,冷静地问:“让我加入司天监,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么……”
荧惑星官笑容扩大。他忽然双手一拍,发出一声脆响。
“……当然是假的!”
啊?
不光是云乘月有点无语,四周的人群也都很无语。
――这能开玩笑吗……
人群低低的叹气声里,荧惑星官无辜地看着云乘月:“我是真的想邀请你,可转念一想,你现在甚至没有正式修行,修为境界不够。或者,你愿意当我的家属?我可以……嘶!”
他好像还要说什么,却忽然猛一下往前栽了栽,原本悠然的笑容也裂开。
他抬手捂住背,揉了揉,有点龇牙咧嘴地咕哝:“开个玩笑也不行?小气,明明自己不肯出来……”
云乘月:……
还有别人在?
算了,以不变应万变。这位星官看上去,暂时对她没有恶意。
荧惑星官再抬起眼,见对面的云小姐静静看着他。她的目光安宁澄澈,纵然有一丝疑惑,却也只像湖面涟漪,浅浅散开,而后又归于宁静。
荧惑星官笑着笑着,对着她的目光,突然又生出点莫名的讪讪。说不定在对方眼里,他像个耍猴的……?不行不行,明明他才是星官,她才是个修行路都没踏上的小姑娘。
他再轻咳一声。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酒楼上。
酒楼屋顶高挑,临窗栏杆到屋檐之间足以容纳一名成年男子还绰绰有余。
云乘月稳稳地后退了一步,带着一丝谨慎,定定看着星官。
而在东升的圆月下,墨蓝短袍、乌发随风的星官站在窗边,如俊俏的仙鹤伫立长风,也正看着她。
见他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云乘月便说:“荧惑星官。”
他立即笑了。
“不,现在是监察官。”
荧惑星官一本正经地说,面上懒洋洋的笑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正是下午的时候,云乘月塞到联络暗匣里去的那一张。
“这是你递的条子?”
云乘月点头。
青年目光中露出探究:“谁教你的?”
云乘月诚实地回答:“奇遇。”
他沉默片刻,怀疑道:“奇遇……还会教人?”
她点头:“嗯。”
他一挑眉,似笑非笑:“别告诉我,你这灵力、书文,都是奇遇教你的吧?”
“先说好,我――不信。”
他声音仍是懒散的,眸光却蓦地变得锐利无匹。
无声的压力,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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