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01（1 / 2）

夜晚的长春街空无一人，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疫情之下，城市的公交客运处于暂停运营的状态，道路通道暂时关闭。

街灯黄昏，夜风凉凉。驻华记者乔治和他的摄影师罗恩正在长春街街拍摄采访。乔治站在路中间，一侧是一个公交站台，另一侧是一排大门紧闭的店铺，他面对镜头简述这城市夜间的情况和疫情下城市的现状，人民的生活状况等。

忽然一阵鸣笛声传来，一辆警车车进入镜头。乔治砖头看去，两个身穿交警服装的人下车向他们走来，打断了拍摄。

程良：“你们好，我们是夜间执勤交警。请问你们有拍摄许可吗？”

乔治：“噢，是的是的。我们有的。”

乔治从大衣的内口袋拿出一张纸递给交警，对方接过文件查看，发现批准采访时间仅限于白天，且需提前报备。

程良：“抱歉，现在是晚上，不能拍摄了。请两位尽快返回下榻的酒店。”

程良回头和同事张亮交换一下眼神，然后把纸张还给乔治，乔治看着对方的表情，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有些闪烁。

乔治：“请问，能不能通融一下，再给我们3分钟。”

程良：“抱歉，不行。在户外逗留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张亮：“请两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时间拍摄团队在和交警僵持，忽而，一辆电单车迎面而来。外卖员崔松正在配送外卖，途经长春街，正好遇上乔治一行人。崔松见状，减缓车速，往马路的内侧驶去，避开人员，避免打扰交警工作。

乔治：“罗恩！”

罗恩：“oK。”

乔治看到迎面经过的外卖员很激动，他见电单车减速了，于是招呼摄影师罗恩，拿着话筒就朝外卖员奔去，交警见状立马上前阻拦，但是晚了一步，乔治奔到崔松的车前，一把抓住车把手，把话筒递过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崔松下意识按下刹车，他定神一看，眼前是一个话筒和乔治热切的眼神，还有一句他没有听懂的英文。

程良：“你们这样是违反规定，而且拦截正在正常行驶的车辆太危险了。

张亮站在摄影师面前，把摄像机的镜头按下。程良把乔治的放在电单车上的手拿开，用身体挡住他。

程良：“抱歉，同志。吓到你了。”

崔松：“没...没事。需要帮忙吗？”

崔松的话让交警的心一暖，他回以一个抱歉的眼神。

程良：“没事，我们可以处理，你先走吧，你还要赶着送外卖呢，”

崔松：“哦哦，好的。”

崔松迅速启动车辆，继续他的工作。程良回头，严肃眼神的带着一丝警告的味道。

程良：“现在我们会护送两位回去，请配合。否则我们将按规定暂时扣留两位。”

乔治见理想的采访对象就这么走了，一脸惋惜。他愤然回头，看见的是2位交警严肃的表情。

乔治：“为什么让他走？我还没有采访他。”

程良回想起刚才乔治不管不顾跑去拦截电单车的情景就有些生气。

程良：“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乔治：“我只是想采访他。我想知道是谁，他要去做什么？现在晚上了，他在外面，我也在外面，为什么你们要送我和我的同事回去，但是却让刚才那个人走了？问什么？”

乔治错过了采访外卖员的机会，他有些生气，但是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程良：“因为他是一名外卖骑手，你刚才的行为是在耽误他的工作，也给他带来了危险。”

乔治：“外卖员？中国的外卖员？美团外卖吗？”

程良：“他们有个很正式的称呼：网约配送员。他们为这个城市的人民送餐、送生活物资，他们保证了市民们不用挨饿。”

对于程良的解释，乔治很惊讶，同时也很疑惑。

乔治：“病毒正在这座城市肆虐，现在很危险。他的工作很危险，他不害怕吗？”

程良：“害怕，没有人不害怕，这场疫情让我们都害怕，但是我们必须克服。你刚才看到的外卖员，他是这个众多外卖员中的一员，他克服内心对病毒的恐慌，每天早晚都穿梭于城市的大街小巷，为在家隔离的群众、医院、政府机构，为很多地方很多人运送物资，保障市民们的正常生活，保障这个城市的运作。”

罗恩：“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刻，程良的话，让站在一旁的罗恩想到自己的外卖员，他们和中国的外卖员完全不一样。在他们的国家，叫外卖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时常要花很长时间等外卖员到来，或者需要支付比较昂贵的费用。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点外卖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就在几分钟之前，罗恩看到了中国的外卖员，在病毒围城的时候还一如既往的工作，他被震撼了。

罗恩：“他们很伟大，是英雄。”

乔治：“英雄？！英雄！中国外卖小哥是英雄。”

外卖员，这个词在乔治的心里落下了一个种子。他忽然很想很想了解这群叫做外卖小哥的人。

乔治：“我从之前以为你们的隔离正常让民众变成了以家庭为单位的，被墙和恐惧隔离的一个一个的“孤岛”。”

乔治：“但是，你的话，我刚才看到事实，这一切都告诉我，外卖员是人民的桥梁，他们是一张网，连接了人心。”

乔治的评价让他们意想不到，程良看了一眼张亮，两个人眼神交汇了一瞬间，会心的笑了。

张亮：“和外卖员一样伟大的，还有快递员、物流运输司机。”

快递员、物流运输司机，乔治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着两个职业和对应的人。

隔着口罩，程良看不见乔治连胜的表情，但是乔治的眼神透露出了他的好奇心。乔治发现程良在看着他，于是摆出一副“快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表情。

程良：“疫情期间，市民网上购物，快递员照常负责把送到市民手中。物流运输司机，负责配给运送市内的物资，也负责把全国各地的物资运送到这座城市。”

神奇，这个词跃然出现在乔治的脑海里，他迅速在脑海里联想到一群人穿梭在城市的每隔角落，忙碌工作的身影。

乔治：“他们让这个城市保持着温暖和希望。连接还在，希望就在。不可思议的伟大。刚才应该让我和那个外卖员交谈几句的。”

一想到没有和外卖员崔松说上一句话，乔治就深深地无比遗憾。哀怨的眼神，冷嗖嗖地往张亮和程良深深飘去。

罗恩：“我应该拍下刚才那个人的样子，他很伟大。”

罗恩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有乔治哀怨的眼神，都程良有些受不了，他不懂这些外国记者的思维回路，他只想尽快劝眼前着两个人上车，然后送他们回酒店。

程良：“两位请配合，我们现在护送两位回去。”

乔治：“oK，好吧。”

回酒店的路上，乔治向摄影师抱怨着拍摄工作不顺利，交警从后视镜看着他们沉默不语。空旷的道路久久不见其他车辆在路上行驶，警车在一个红路灯路口停下，距离信号灯转绿还有50多秒的时间。乔治看向车窗外，整个路口没有其他车辆，只有他们乘坐的这辆警车孤零零的停在斑马线前。

乔治：“没有车，为什么不开过去？”

张亮：“我们应该遵守交通规则。难道你们的国家开车可以闯红灯吗？”

乔治：“No，不一样的。这里有疫情，封路封城了。没人到街上来，也没有车。你看，路上只有我们坐的这辆车，所以没关系。”

程良：“疫情很快会过去的，让城市有条不紊的正常运作，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坚持本分，遵守规章法则。”

乔治：“我不懂你们中国人，不懂。”

交警的话让乔治十分费解，他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

路灯转绿，车辆继续行驶。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乔治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辆车出租车在左侧的马路迎面向他们驶来，车身上印着一行醒目的字：滴滴医护保障车。那辆车上的人引起了乔治的注意，警车和保障车交汇的瞬间，车上几个人进入了乔治的视野。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人都身穿黄色的防护服，口罩、护目镜、手套，一应俱全，全身皆是严密的装扮。车辆后品牌载着2名医护人员，从头到脚都包裹着防护衣物。

乔治：“他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保障车飞驰而去，仅擦身而过的短短几秒钟，乔治看着消失在视野后方的车辆，焦急的追问身旁的摄影师罗恩。

罗恩：“我不知道。”

罗恩迷茫的看着乔治，语气中夹着无奈和疑惑，他看了一眼驾驶员。交警从后视镜发现了他疑惑的眼神，缓缓地说出了原由。

程良：“刚才那辆车是负责免费接送汉山市医务工作者的医护保障车队。”

乔治：“医护保障车队？免费的出租车？”

张亮：“那是滴滴车队的司机们自发组织的，在疫情期间24小时不间断地免费接送汉山市所有的医务工作者。”

24小时，免费，自发组织，这2个词一下比一下有力地敲击在乔治的心房，他惊讶了，不可思议了，无法理解了，这座城市的人为了这场疫情否默默做了什么？

乔治：“24小时？免费？谁为这些费用买单？”

张亮：“政府。我们的国家政府。”

乔治：“oh！简直是疯狂！！！”

罗恩趴在后座上，看着保障车远去的影子，从乔治和交警的对话中，他的脑海里瞬间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罗恩：“政府支付他们薪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