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解药(1 / 1)
刘柏昏昏沉沉,也没心情去管村长的死活,在炕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身体很是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的缘故。刘柏挪了下身子,靠着墙壁,不知是在想什么,忽然他一个激灵,自己的腿竟然弯过来了,同时也没感到任何不适,刘柏连忙摸索着找到放在窗台上的油灯,掏出火折子,吹着了,点了灯,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自己的腿已经复原,他赶忙掀开衣服,四处看了看,皮肤都很正常,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刘柏提着个灯笼,推开房门,借着星光和灯笼的亮光,还能看到空气里微弱的绿色,刘柏连忙回了屋子,那不是梦,可怕的绿色也还在,那些村民也的的确确变成了杂草,可自己为什么恢复了正常?
刘柏小心翼翼的走出院子,朝着村子里走了三四家,每家院子里都是静悄悄,除了地上一些诡异的杂草团,便是瘫在炕上动弹不了的绿皮人,这一切都在告诉刘柏,他是一个特例,走着走着,忽然一个黑影紧紧缠上了他的裤腿,刘柏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抽了下腿,那黑影不但没有被挣脱,反而缠的更紧了“救,救我。”刘柏听见一个干涩到难以分辨的声音,若非整个村子里没有第二个声音,刘柏肯定,自己听不出这个声音在说什么。
顺着声音,刘柏下意识的低头,一张脸在不大亮的灯笼映射下,依稀能看出是村长,那张原本有些富态,又在有些发暗的黑中留着道道沟壑的老脸,现在不但透露出绿色,一只耳朵的耳洞里,长着出了近二十厘米长的黑色细丝,一只眼睛拱出来,吊在脸上,眼眶里没有血,团成球的奇怪叶子从里面掉出一串。刘柏妈呀一声,吓得跌倒在地,惶恐的将那恐怖的脸踢开,村长挨了几脚,呼吸变淡了不少,那张脸也凹了下去,从耳朵和鼻子里噗噗的喷出气体,逐渐的,村长的身体变瘪了。
刘柏听着那噗噗的出气声,虽是夜晚,看不清楚,但他完全能够想象出,一股股绿色的烟雾此刻正围在自己周围,不吸气,憋的心跳加速,吸气,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那些吸入了绿色烟尘的村民,都在短时间内,就被同化成了杂草怪团,除了他自己,刘柏虽然不知道里面的种种,但也能看出这绿色的烟尘有很大问题。“有人吗!”村子静悄悄,刘柏终于在恐惧和黑夜的压迫下,喊出了他内心最想问的一句话,这村子里,还有人吗?“有。”很虚弱的声音,距离不远,就在刘柏靠着的门里,他爬起来去推门,起的急了,一下扑在门上,“桄榔!”木门没有关严,刘柏直接撞开门,趴在了地上,抬头看,说话的是个绿皮男子,用灯笼晃了下,是最开始扶他爹出门晒太阳的那个年轻村民。
这年轻村民身上没有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是绿色,看起来像是绿色的老树皮,或许是这层皮太厚,导致他无法行动,这会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原来刘柏摸到的这家,刚好就是他们一开始进去的那家,白天时,刘柏离开后,其他人也都慌慌张张逃回了家,剩下那年轻村民一个人看着他父亲渐渐的瘪了下去。
寂静的黑暗中,一阵拖拽声传来,不多时,半开着的一扇木门里,传出一摸亮光,刘柏整拉扯着年轻村民往外走,他想将这人拉到他的那间房去,对于此刻的刘柏来说,家,回不去了,在这或许只是死他一个人,回去可能就是死他一家人,甚至是一城的人,现在这个年轻村民,或许就能成为他活下去的希望,用绿皮人试药,说不定能找到治疗怪病的方法,毕竟刘柏自己也吸入了绿色的烟尘,并且身体也出现了绿色,但一觉醒来那些绿色都已经消失,这期间必然有什么原因,只是他没有发现。
刘柏拉着年轻村民出了院,走到门口,一不小心,绊到了下面的一根横木,搞了半天刘柏进院时,也是被这横木绊倒的。啪的一下,那年轻村民摔在了村长身上,村长此时只剩下一地的杂草,年轻村民发出痛苦的低吟,刘柏则是扶着门框,差点摔倒。他跑过去扶起年轻村民,发现他左边肩膀上插着个铁钉,刘柏拔出铁钉,足足十五公分,好像是村长扎头发用的。
十四五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刘柏此刻坐在屋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年轻村民则是被他放在柴房,刘柏实在没有勇气将他带进屋里,只能告了个罪,说了些好话,其实年轻村民也是明白的,毕竟他父亲刚的怪病时,他比刘柏表现的更加惊恐。夜很深,刘柏瞪着眼睛坐在炕上,纸糊的窗户被风吹的呜呜响,坐了半晌,直到油灯熄灭了,刘柏的双眼才缓缓有了焦距,团了团衣服,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靠着炕里边睡了,炕没烧。
村子里的鸡也都变成了杂草团,没了鸡叫声,刘柏是被冻醒的,早上飘了点薄雪,更冷了。醒了的刘柏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看那村民,进了柴房,刘柏的表情变得欣喜若狂,那村民此刻和昨晚已是大不相同,原本一身绿色的树皮一样的皮肤,竟然大半恢复了正常,剩下绿色的部分,也是像人多过像树,这病能治!之后的几天,刘柏不断思索着自己和这人都是如何忽然就得到好转的,可他不论是尝试药物还是毒素,那年轻村民的情况都没有再好转,而且随着时间,他身上的绿色越来越重,刘柏自己的皮肤也开始逐渐失去血色,从手脚开始范出绿色。
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年轻村民的身体已经被绿色覆盖,刘柏的双腿则是在前一天早上的时候,便无法弯曲了,这些日子以来,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让刘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下垂,胡子在那淡绿色的下巴上长出来,让他无时无刻不感到发痒,也是这一阵阵的麻痒,让刘柏知道自己还活着。他走在路上,很艰难,拄着木棍的手上全是水泡,有一些已经破开,红里带绿的血液把木棍蹭的有些发粘。刘柏费力的推开屋门,自打那日早上,年轻村民状况有所好转以后,刘柏就将他从柴房转移到了屋里,平时村民在里屋,他自己住在外屋。刘柏刚一进屋,便停下动作,看着炕上那团人形杂草出神,终究还是没熬过去,该来的,不该来的,现在已经来了,那年轻村民也步上了他同村人的后尘,这会还有气,一会冒了烟,就会瘪下去,最后彻底成为一团杂草,就连点燃后的效果,都和地上长的杂草没什么两样。
刘柏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颤抖的伸出手,在那杂草团上摸了下,或许是这一下让他失去了平衡,又或许是他分了心,身体的重量有些过于倾斜,拄了几天本就岌岌可危的木棍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下断了,刘柏直接扑在那团杂草上,杂草团的腿被直接压扁,还没断气的杂草团发出有些痛苦的声音。刘柏压着杂草团的手忽然一疼,赶忙往回一收,掌心被划出一道两厘米左右的口子,看那杂草团被压扁的腿,依稀能看见半截还没有完全变成杂草的骨头,绿色的骨头上,还有刘柏的一缕血液。刘柏看着渐渐瘪成一摊干草的年轻村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还是没挺过去,要不了多久,我也要陪你去了。”这些日子的陪伴下来,虽然时间不算长,但真的是绝境中相互扶持,相互寄托着希望,此刻,刘柏感觉这世间只有自己一人了。
刘柏没像往常一样出去找药,外屋的灶台下,火没有完全熄灭,黑色的碳上,一层白色的灰,偶尔啪一声,蹦出些许火星,剩下的余温不多。刘柏坐在炕头,眼睛看着桌上的油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是遗忘了哪个细节,明明上一次昏倒后就恢复了正常,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正午,腰背有些酸痛的刘柏,活动了下身体,翻身下了炕,站在地上,他忽然发现自己双腿上的僵直感不见了,赶忙拉起裤腿,那些绿色真的又一次消失了,“哈哈,哈哈哈!”刘柏发出绝处逢生的笑声,笑着笑着,眼睛里流出泪,他想到了,第一次昏倒时,他的手被划破,血液沾到了杂草,上一次那村民有所好转,也是被村长身上的发钉刺伤,这一次则是他自己的手掌被变成杂草的村民划破,几次都是血液滴在了杂草上,这个猜想对不对,等到他下一次病发的时候,便可以验证了。
又过了六天,刘柏正在挨家挨户的翻米缸,这段时间,他能找到的粮食越来越少,好在村里也没有其他活人了,剩下的粮食不论是外面放的还是窖里藏的,随他取用,算是刘柏在这村子里不多的好消息。刘柏提着一小袋红色的谷物从村长家出来,这谷物叫鸡血粟,蒸着吃煮着吃味道都不错,清香里带着一丝甜,算是农家少有的好东西,不过因为口感偏硬,城里的大户人家很少直接当做粮食来吃。刘柏走着走着,右腿一阵发麻,心道“来了”走到一直住着的屋子,腿上隐约能看见丝丝绿色,这病每次被压下去,再发做时会较前次快上几分。发作的次数多了,只怕自己要随身携带一些杂草了。
刘柏在柴房了抓了把杂草,割破手臂,将血擦在草上,回到炕上靠着墙呆了一个钟头,结果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是膝盖开始出现僵硬感,刘柏默默拿起炕上放着的一个草团子,再次割破手臂,血液滴在草团子上,不多时那僵硬感就从膝盖退回了脚踝。刘柏看着手里的草团子,先前人头大的一团,这会只剩拳头大小,这团草是那年轻村民所化,而柴房里的草只是外面割回来的扑通杂草,看来只有那些怪草团子才能压制这怪病,而一但没了草团子,自己早晚会变成草团子,算了算了村子里的村民和牲口,刘柏心里一紧,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从明天开始,除了粮食,还得收集这种草团了。
想着村里一共也没多少人,刘柏的眼神开始变得晦涩,他紧了紧衣服,揣了些草团,拿着从年轻村民家找到的水还有弓箭和柴刀,出了门,一路进了山,到了晚上,太阳剩下不多的一个角的时候,刘柏提着两只野兔下了山,从他身上的衣服,能看出这一趟并不顺利,进山打猎对他这个大夫来说,真的很难。
两只兔子还活着,刘柏的箭都是用水浸过的,回到家把两只兔子锁在箱子里,又喂了点水。到第二天早上,那两只兔子虽然因为受了伤,显得无精打采,但没有丝毫被怪病感染的迹象,刘柏想了想,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剪头上沾着血,在兔子后背划了不深的一个口子。又过了一天,那只被他血液侵染的兔子,耳朵开始出现绿色斑块。成了!
刘柏心情有些复杂,他看见了回家的希望,可还是的再确认下这怪病传染的途径。在一个月后,刘柏照常上山,这一个月他已经习惯了上山,进山没多久,刘柏就发现,今天和往天似乎有些不同,山里起了雾,往死里多少能听见远处的鸟叫声,可今天静悄悄的,之前听村长说过,自从村里出了怪病,山里的动物都好像有意的远离村子,以前村口的树上都有鸟,出现怪病后,要往林子里走上几十米,才能看见鸟。刘柏想着会不会是怪病的感染圈已经从村子扩展了出去,只是自己无法对照出这个范围。若是这么一直扩散,要不了多久,便再也找不到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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