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选妃（1 / 1）

三江城大败蛮夷，这一喜讯对于现在的大乾太重要了，大乾需要胜利，只有胜利才能安抚民心，只有胜利才能震慑宵小，天玄继位以来，胜利真的不多，而今晚便是要双喜临门，皇太后亲自压阵，与天玄皇帝共同选妃，这也标志着一个帝王的成熟，以示天下。

御花园内一群宫女和太监正在忙碌的打扫卫生清理积雪，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垂着白色纱帘的小亭里不时流出如玉珠入水般的琴音，一阵风卷着几片雪花将帷帐掀起，露出亭子里弹琴的素衣女子，琴音缠绵如泣如诉，好似在诉说一份思念与回忆，是皇太后王鸾，这里所有的帷帐都是她最喜欢的白色，是神威皇帝下令换的，只因她喜欢，满圆皆白，王鸾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爱过天玄皇帝，那个九五至尊称孤道寡的男人，并不是她梦中的理想伴侣，只是天玄死后她再也没有进过御花园，而现在，那些白色的帷帐已经落了灰，有的微微泛黄。“来人，告诉所有人，将这花园里所有的白纱帷帐统统换成灰色的，这样显得郑重一些，晚上多点些灯照的亮些，将库里的那些夜明珠也都摆出来擦亮些。明天过两天记得将所有帷帐都换成红色，灯笼也挂上，等到年夜，还有晚宴。”

御花园里打扫的差不多了，一切接近尾声，皇宫的马车也到了各个千金嫡女落脚的客栈，入宫时这些千金只能坐皇宫的车，不允许私车入内，而她们随行的人也只能有一人在路上跟着，但要在宫外候着，不能入内，若是选中了会有人通报出来，这人便自行回去，若是没有选中，便送出来原路返回。统一换过了衣服，由宫女和太监伺候着向御花园行去，前后都有一队侍卫保护。

天开始变暗，皇宫的走廊过道开始陆续点燃了暖黄色的灯，天玄皇帝刚批完奏折，有些疲乏，但心情格外的好，那个男人不好美色，手握天下大权的皇帝更是如此，若不是母亲一直叮嘱他不要迷恋美色，加上大乾国内忧外患让他没有精力去顾及后宫，否则他早就想安排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早上下了朝便脱下龙袍去了御书房，这会走在一条小路上，身边的小太监也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这时传来一阵女子的欢笑声，天玄抬眼看去，九曲长桥上有三三两两的素装女子倚着栏杆，指着湖中的荷花和金鱼还有桥下灯火映出的月影，正在说着什么，说到开心处不禁以袖掩面轻笑，如诗似画。

天玄皇帝听见笑声，也很高兴，对着身旁小太监道“咱们快些走吧，先带我去换衣服，换过衣服还要让母后看一下，这边说这话，那边的女子似乎发现有人在看她们，目光看向天玄所在的位置，更确切的来说，那是一个年轻而俊美的男子，天玄长相里七分向王鸾，三分向神威，俊美中带着英气，只见他身着天青雪蚕捻丝长衫，行动间优雅恣意，十分风流。“这男子是谁，生的如此俊俏。”一个性格有些跳脱的女子问道。“咱们都是第一次来皇宫，谁会认得呢？我在家时听人说，皇宫里男人有三类，第一类便是带刀的侍卫，这一不会进后院，一会进了御花园便见不到了，第二类是太监，最后一类便是皇上了。“一个性格有些爽利的女子道。“呀，他旁边有个小太监，又没带刀，那他一定就是皇上了。”性格有些跳脱的女子再次说道，说完急忙正了正头发。

天玄皇帝看着这群女子，笑了笑，如果没有意外，她们中间不但会有自己的妃子，还会有皇后，作为帝王，他的皇后只能在这些人中产生，这无关爱情，更是一场权力的博弈与对赌，这样一想又有些兴致缺缺，来到更换衣服的地方，宫女打开一个又一个柜子，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这些衣服有两个共同点，一是都很贵重，二是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衣服很多料子很好，他的心里却有些空虚，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了一套又一套，或许连他自己都已记不清楚，这是他换的第几套了，他始终不满意，不满意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不满意没有爱情的政治婚姻，不满意大乾国现在的局面。

在皇太后王鸾催了两次后，天玄皇帝才穿着不算满意的衣服走了出来，一席银丝挂雪锦缎白衣，外面薄薄的一层黑纱外挂，腰上玄墨色折扇，对着王鸾微微躬身微笑道：“母后看皇儿这套衣服可好?”，王鸾看他面孔多过看他的衣服，回了一个得体且充满慈爱的笑容道：“陛下穿什么都好看，谁叫乾儿生的俊俏。”大乾国皇室姓姬，神威皇帝本名姬子轩，天玄皇帝本名姬乾元，以乾为名，可见神威对他的宠爱和厚望。看着王鸾眼中泛着慈爱的笑意，姬乾元心情好了不少，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待他，无关名利权贵，那个人便是他的母后。

姬乾元扶着王鸾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本是腊月寒冬，整个明华城还飘着雪，但不论是皇宫还是御花园，依旧温暖如春，传闻大乾开国皇帝曾请高人设下阵法，使得皇宫四季如春，灵气也比其他地方高处不少，但皇帝身上的龙气对普通功法有着极强的克制，这导致古往今来，除了开国皇帝外，凡是继位的皇帝修为都不会很高，就像姬乾元，他坐拥无数资源，却也只是筑基中期五阶修为，曾几何时九州大陆也有过适合帝王修行的功法，但在九州一统的那个传说中的王朝覆灭后，这些功法就全都消失了，王鸾作为大乾国皇太后，同时也是一位金丹境大修士，自然探查过那个阵法，也通过阵法找到了藏在皇城下的洞穴，服下了石莲上的一枚莲子，从金丹初期一举突破到金丹后期，她先后修炼了三门功法，一个是在皇觉寺上香祈福时得到的孔雀明王佛母经，一个是王家家传心法琉璃净火诀，最后一个功法是在她服下石莲莲子后得到的幻火异凰诀，靠着孔雀明王佛母经中的子母舍利秘法，结出两颗金丹，从而突破了一个人通常只能修行一门功法的限制，使得琉璃净火诀和幻火异凰诀能同时在体内运行。

看着姬乾元的脸，王鸾一时间有些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神威皇帝还没有去世，那时候他疯了一般让人寻找能够增长寿元的灵丹妙药，最后弥留之际还对王鸾说，如果重新再来一次，他或许会选择做一名修士，而非帝王，那一声声万岁仿佛是对帝王的嘲笑，王鸾的手不禁一抖，随即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看着姬乾元道：“乾儿要注意休息，在娘心里，整个江山都不及你半分，这一次选妃你可要好好挑选，你要抓紧给娘抱个孙子，等他大些了，就让他早日学习治国为君之道，到那时你就不会这么累了，娘也可以教你修行。”

“我相信娘的眼光，有娘把关，一定差不了。”王鸾一脸郑重的道：“这种事情最后还是要陛下来定才好，哀家只是提些建议。”母后... ...姬乾元不喜欢帝王之家那些称孤道寡的称呼，过于冰冷，也不想选什么王妃，但这些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在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后，姬乾元缓缓道：“让那些秀女进来吧。”那些女子每一个放在外面都是无数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伴侣，但在这皇宫中对于皇帝她们就是秀女的身份，名门大族之后又何其多，若一次性召进宫，这偌大的皇宫都放不下，便是来年开春的选秀，也是要经过层层选拔，最后能到明华城的都是万里挑一。

王鸾似是知道姬乾元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道：“总是要选的。”姬乾元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众多名门大家的女子中，即便再看不上也是要选的，喜欢不喜欢由不得他，顶多只能选看着顺眼的。是啊，这就是帝王，并非全都像世人想的那般美好。想到这里，姬乾元心中烦躁的紧，不觉抽出腰间的扇子啪一下打开，又合上，方才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远处传来女子们的窃窃私语，“肃静！”一个老太监喝了句。一队莺莺燕燕，腰肢婀娜，身段曼妙，样貌更是动人心魄的女子前后间隔两米，并成两队走了过来。

这些女子刚一进园，便有一阵微风夹杂着雪花落下，带来闻一阵清香，还有一丝凉意，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是淡淡地引着人向前，越往里越是沁人肺腑。入眼满园的白梅花，当真是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在点点飘落的雪花，和清澈的月光下如瑶池仙园一般，两旁池子里的金鱼红得似要燃烧起来，形成鲜明对比。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更添清丽傲骨，也不知是雪衬了梅，还是梅托了雪，真是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神仙境界。

女子们依次给王鸾和姬乾元问安，问安后依旧是两排，分站两侧。九州大陆以武为尊，这些女子背后的势力大半也都是以武起家，因此在礼节上多少有些参差不齐，三十人中文官家的女儿相对知书达礼，武将和城主府出身的则是多一份胆识与大气。姬乾元依次对着花名册和画像辨认了一下，大体知道哪个出身哪家，这些女子能否被选中，不但是看他们自己，更多的是看他们的出身，因此即便落选也不代表不如人，只能说不适合，拿花名册的老太监见王鸾的眉头微皱，上前道“可娘娘兴致似乎不高，是否也觉得眼前的女子们不甚令人满意？”

王鸾的手划过花名册不疾不缓，望着两旁那些故作无意状的女子们道：“穿粉红衣衫的女子体态是很好，长孙惊鸿家的二孙女，擅长吟诗作赋。那边有宫女抱着琴的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弹得一手好琴，，再就是那穿深蓝色衣裙的女子，是兵部尚书家的独女，剑法身手都很不错。”姬乾元听着王鸾说了这几个女孩，心中便知是让他将其留下，也在花名册上画了挑。其他人王鸾没有再说名字，姬乾元知道剩下的便是由他选择了。

姬乾元将扇一折，心里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选妃。他出了石亭，那些千金见他举止潇洒，心中不禁怦怦乱跳，面上微红，连忙低头见礼，便是从未见过，这些女子也心中羞涩。“本皇方才听太后说诸位小姐才艺出众，可惜无缘一见，心中甚是遗憾，今日可否让本皇一偿所愿？”说话间眼角飞扬，如墨的眼睛透出一股笑意，摄人心魂。一旁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节目单程了上来，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常小姐排在第一个，爽气道：“小女子常月心献丑了。”王鸾有些意外的看向常小姐，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一场剑舞下来，剑光映月，照在湖中，惊的满池游鱼跃出水面，天玄皇帝姬乾元连连鼓掌“好，好剑法！”姬乾元自幼好武，此时见常月心舞剑心情好了不少，一旁的老太监也松了口气，悄悄看向王鸾，王鸾轻轻点了下头，让老太监的心彻底落了地，嘴角也悄悄有了弧度。兵部尚书家的千金舞完剑，礼部尚书家千金沈小姐排在第二位上，兵部礼部素来不和，一个嘲笑对面吹拉弹唱上不了台面。一个嫌弃彼方只知舞枪弄棒难登大雅之堂，听见太监叫到她亦不故作矜持，躬身行礼道：“常姐姐独舞单调 ，小女子宋诗佳愿为姐姐抚琴助兴。”说完手指抚琴，琴音伴着梅花荡开，让人心中舒畅。

常小姐也不示弱，伴着琴音在园中舞剑，像是一只蓝色的蝴蝶在月色下格外耀眼，宋小姐本来对自己的琴艺极有自信，但她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发现她学过的曲谱多是些风花雪月，静宜典雅的曲调，并不适合刚柔并济的剑舞，一时间下手游移，曲调也不似先前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