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话 梦一场(1)(2 / 2)
从未听过的话,在他脑中乱哄哄地来回回荡,和从他记事起就听过的无数辱骂交织。
“一点咒力都没有的劣种!”“废物!”“只会用蛮力的笨蛋!”“耻辱!去死吧!”
他拔出剑,在阳光下,剑身折射出耀眼的光,有一些东西在身体里开始崩解,放肆地释放出天与咒缚的力量,似乎从今之后再无所畏惧。
那一刻,他是相信自己可以更坚强更冷酷更一往无前地活下去的。
*
“原来你这么弱啊。”甚尔收起长棍,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清子。
不过练习了一年体术的甚尔,就已经远超清子。
清子甩了下手里的锁链,不但不着恼,还伸出一只手,微笑,“甚尔,把女士打倒在地上可是非常粗鲁的哦。扶我起来。”
甚尔嗤笑一声,不搭理故作姿态的清子,跑到一旁继续练习。
清子眯了眯眼,拍了下手,自然有侍从从不远处赶忙走来,扶起她,给她细细擦去身上的污痕,帮她整理仪容。
甚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洁癖就别来练体术啊!
清子悠闲地喝了口水,任由侍从帮她按摩放松。她从小就被教导,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她要做的是打造刀,降服刀,指着刀来替她做事,而不是事事躬亲。
她会打造一把最完美的刀来帮自己,体术自己擅不擅长并不重要,她会有一把最强体术的“刀”。
她眉眼弯弯,看向还在练习的男孩,基础体术已教导完成,下一步就是技巧和经验了吧。让侍从找寻新的老师,而她在放松的心情下渐渐闭上眼睛。
皇室咒术师的力量,已被大宫司交给她一大半。皇室警卫处的力量,她也着手接触。父亲的政事,学习七七八八。咒术界的斗争,摸爬滚打吃了好几个暗亏。十一岁的女孩打了个哈欠,靠在躺椅里,闭着眼睛想,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练体术。
甚尔练习了一会,只听到自己棍棒舞动的呼呼风声,也过于安静了吧。他扭头,看到清子缩在那把据说昂贵要死的躺椅中睡着了。
他走过去,一旁静立的侍从不敢阻拦他,怕吵醒自家主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蹲在她身前。
看着清子眼下淡淡的青影,他心里想丑死了,可却移不开目光,就那么凝视着她。
而等清子缓缓睁开眼睛醒来时,偌大的练习场只有她和身后静立的侍从们。甚尔已不在。
*
两年多的时光转瞬即逝,甚尔在听到清子对他说不用再来了时,还有一丝恍惚。
这两年多,早上在家里睁开眼,被人接到神社,接受密集的训练和学习,晚上回到家洗澡睡觉。和自己之前的生活相比,依然枯燥,却让他觉得充满生机。
清子给他找的老师很多,他也学得很杂,不仅只有体术,与人对战与诅咒对战,文化课,咒术基础,心理学……他从不排斥学习,像块海绵尽情地吸收水分。
和清子一起学习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一开始清子还会和他一起上体术课,渐渐地只是偶尔两人对战练习,再后来她甚至懒得和他出手,“肯定会被你打败啊”,她微笑着直接认输。
更多的时间,是他在练习,而她在一旁忙碌地处理,在他看来无聊要死的事务。
“学习已完成了。”清子轻描淡写地说,她昨晚刚翻过甚尔这两年的学习记录,总体上很满意。
皇室有一套针对不同培训目标的完整培训体系,咒术师,暗处的杀手,明面上的政客等等。
清子给面前的甚尔定位是“杀手”,她对下边的人吩咐,“他潜力很大,普通人,咒术师,他都可以对付。而且他的脸也可以发挥用处。”
“老师们都说你很聪明,考核全优。”清子微笑着肯定眼前的人,“哦,对了,除了有一个,如何与女生打交道,这个,你学得不怎么样。”
甚尔冷着脸,他还想吐槽呢,“所以,为什么会有一门课是来学习你的喜好?”难道真要他以后侍奉她?
清子愕然,但立刻明白,是下边的人揣测错了意思,以为她说的“脸有用”是要为她所用。的确是为她所用,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快要十三岁但明显早熟的清子有点啼笑皆非,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已经到了检验成果的阶段,希望他别辜负自己的期待。清子一边这样想,一边慢悠悠地开口。
“甚尔,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甚尔停住要离开的脚步,虽然没有回应,但微微侧身。
清子仍然用漫不经心的语调继续说道,“能带我到你家的书房去看看吗?我指的是你家存放秘密记录的内部书房。”
甚尔转过头,他在禅院家被要求只准在自己所住的房间附近活动。别说内部书房了,普通的书房他也不被允许前往。虽然是本家地位很高的少爷,却活得不如有点实力的仆从。
清子随口提这么一个要求,他实在是懒得搭理。但是走了几步,还是停下,背对着清子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清子想了想,“随你,但是我不想等太久。”
“哦,对了,换个住处吧。”清子想到甚尔在禅院家被分配的破落院子和无人打扫的房间。
“你们家听说有处种满椿花的院落,应该很漂亮,不如就那里吧。”清子的语气随意得好像禅院家的房间可以任由甚尔选择似的。
“这样,等下次去你家的时候,请我到你的住处赏花吧。”
甚尔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清子时,她嫌弃地站在他的房间前,连进都不愿进去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啊,而且,“你不是不喜欢椿花吗?”他冷冷地来了一句。
“咦,你这不是挺清楚我的喜好吗?”清子笑起来,琥铂色的眼眸微微眯着。
“啧。”
“我说,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我能听到的音量咂舌。”
“…那离我远点。”
“啧。”
“……”
“都怪你啦!因为听到你咂舌,我就也想试一下!”清子在忍不住发出咂舌声后,脸上浮现微微的红晕,这实在不雅,不符合她的形象。都怪甚尔总是发出这样的声音。
“你是笨蛋吗?”带着疤痕的嘴角轻轻上扬,大步流星离开了平野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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