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酒论天下（1 / 2）

延绵不绝的尼泊尔山城，宛如一条弯曲的黑色长龙，盘旋于山城之巅，呼啸的狂风被山城所阻，便回旋而上，不时发出呜咽之声，宛如黑色巨龙在悲戚哀鸣。

山城之顶，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林立于上，明亮冰冷的双眼，仰视着苍穹，深邃的眼眸直透星空，眼神却显得如此迷茫、朦胧、寂然。半百半黑的长发，在狂风中混乱的飞扬，宛如暴风雨中地万千柳丝，随时可能被击穿湮灭。

从夜空的星辉闪烁，直至天际泛白，乳白色的雾气遮掩住整个天地，甚至连星光也被其吞噬。整整一夜，这道身影却依旧纹丝不动，宛如雕塑般矗立于时空的尽头，永恒地定格在那一刹那间。

“天——”

一声柔和而满怀关切的呼唤，打破这一沉寂，击碎这定格的时空，唤醒这沉沦的思绪。

“灵儿，你来了。”凌天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双眼依旧凝视着上空，这个被乳白色浓雾遮住、没有任何星辉的天空。

丁灵柔情的目光，注视着这道身影，浓浓的情谊洋溢于空间，语气温柔地问道：“还在想着昨夜的那一场偷袭之战？”

凌天没有开口说话，仅淡淡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风火帝国竟然还藏有如此一批雄兵，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一万精兵，眨眼间被全部歼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没传出一声惨叫。这样的攻击速度、这样的杀伤力、这样的爆发力、这样的破坏力，宛如死神收割万千生灵，简直骇人听闻！”回想起那一刹那，丁灵内心仍有余悸。

“灵儿，那一幕你看到了？”

“不仅我看到了，想必一直隐藏于我们之中的西亚公爵也看到了。”丁灵说到此处，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道：“天，当时你即刻传令退兵，是不是已经……”

丁灵后面话没有续下去说，但是凌天懂她想要问的是什么，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语气低沉地说道：“当我第一眼看到玄冥大帝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那五万铁骑。灵儿，你可还记得，在天星学院，玄冥大帝曾邀我前往皇宫一见？”

“也就是说，在那晚你便知道这五万铁骑的存在，故而才能将玄冥大帝和五万铁骑在一瞬间联系起来。”

丁灵的悟性的确很高，稍加提点便能明白其中缘由，虽然没有回头看丁灵，但是双眼之中也流露出赞许、欣赏之情，凌天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晚我还与这五万铁骑对过一招，他们的默契、凝聚力、战斗力，简直匪夷所思。百万雄师中，挑选出的五万铁骑，个人的本身素质、战斗力就已经非同一般，再加上克雷德&#8226；纳兰元帅数年的操练、培训，便成就了今日神威难挡的五万铁骑。”

凌天说到此处，便已停口，丁灵也没有接口说话，两人均静静地站在山城之上。凌天凝视着苍穹，丁灵凝视着眼前的身影，随着时光的流逝，雾气愈来愈弄，将两人彻底笼罩，仅余下两道隐约的身影。

“哎——”

一声深沉悠远的叹息，从凌天口中发出，刚毅的神情流露出深深的失意，语气低沉地说道：“没想到第一次领兵出战，却是全军覆灭、惨淡收场。难道纳兰元帅的用兵之道真的毫无破绽吗？军中神话依旧不可打破吗？”

感受着凌天的失意、气妥，丁灵完全能体会到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凌天从现身大陆至今已是五年，前面两年挑战大陆群雄而无曾一败，直至自己的父亲丁天邀战，才让他初尝败绩。销声匿迹一年半之后，再次出世，却以黄金魔导师的实力、巅峰强者的姿态傲视天下，享誉大陆。

大陆八大天才榜上没有凌天的名字，但是这八大天才却没有一人能遮掩住他的光芒、没有人能再续他的传奇。如此年轻，就有着如此惊天的成就，其内心对胜利的执着、对胜利的追求、对胜利的渴望，也自然比一般人更激烈、更猛烈。这是凌天一生的辉煌，同时也是凌天最致命的弱点，倘若一旦惨败，对他的打击自然也是非同寻常。

三年前，佣兵城巨塔之内，那一场没有出手的对决，那一场彻底的失败，凌天宛如猛兽发狂般的反应，便是他对失败的最真实反应。

“天，你获得上一代守护神的传承，成为新一代守护神，就必须打破国家、种族、地域观念，着眼于全大陆，以抵抗魔族入侵为最终目的，岂能轻易掺入这个大陆纷争？我父亲虽身处巨塔之内，却密切关注四大帝国十多年，才做出协助风火帝国一统大陆的决定，也只有玄冥大帝才有统驭全大陆的才华、睿智和胸怀。”丁灵凝视着凌天，悦耳的声音在浓雾穿梭，娓娓道来。

“佣兵城遗世独立，丁氏家族早已超脱世俗，守望城更是自封于空间之中，萧氏一族更不问世事，两大传承十八万年的家族，却只为守卫大陆、抵抗魔族。此等胸怀、此等心境、此等壮志，的确令人叹服！灵儿，天叔的用意，我也早已心明，可是，我既然已经自毁诺言，就不会轻易退出这场纷争，更何况……”

“更何况这也是萨岚&#8226；炎、宁乐皇后所期望的，你参与这一场战争，完全是为了他们两人。”凌天略一停顿，下面的话却已被丁灵接上：“你虽为云夜帝国九皇子，但是对这个国家却没有任何留恋，若是没有宁乐皇后、萨岚&#8226；炎，你也不会参与这场纷争。”

丁灵的话语，一语道破凌天的内心，一直仰视苍穹的凌天猛然回转身子，目光柔和地盯视着眼前的少女，语气平和地说道：“灵儿，若是没有这两人，又哪来今日的凌天。”

“可是……”

“别再说了，灵儿。”未等丁灵述说，凌天已是挥挥手，直接打断，柔和的目光流露出刚毅的坚决。

丁灵凝视着凌天的双眼，感受到凌天的心意，眼前的少年一旦做出决定，恐怕就再也难以更改，不由得长叹一声，内心涌出一丝失望之意。两人之间的想法、观念一旦不同，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最明智的就是不再开口。

在这一刻，丁灵突然感觉到一层薄薄的隔阂，挡在两人中央，宛如这乳白色的浓雾一样，将原本清晰的两道身影，转化成若隐若现的朦胧。随着雾气愈来愈弄，丁灵内心产生一种莫名的害怕，仿佛这层膈膜会如雾般，将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彻底隔绝成天涯海角。

星雨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在脑海，丁灵内心不由得一阵悸动，若是站在此地的是星雨，她绝对不会劝说凌天半句，仅仅用那双深情的眼睛注视着他，默默地支持着他，只要凌天说的话，她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到底，即使明知道凌天是错误的，她也会默默陪着他一错到底。

这一点，我能做到吗？丁灵刹那间被这个问题笼罩，坚定的心灵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迷茫，冥冥中似乎触摸到答案，但是却不敢、不愿、也害怕去揭晓这个答案。

“凌天阁下，可否下来对饮一番？”克雷德&#8226；纳兰雄浑苍劲的话语，穿透空间、击穿浓雾、直达城墙，随即向四周散播开去，回荡在整个尼泊尔山城。

“可是纳兰元帅？”冷峻的话语，随即响起，凌天再次转过身去，锐利的双眼精光乍闪，仿佛能穿浓雾、看穿世界一切事物。

城墙千米之外的小山坡之上，摆放着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壶酒、三个酒杯、四道小菜。

玄冥大帝，身着金色战袍，坦然坐于椅子上，遥望着尼泊尔山城，双眼不断闪烁着睿智之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克雷德&#8226；纳兰，一声白银战袍璀璨发亮，沉稳地端坐于玄冥大帝身旁，鹰隼般的眼神紧逼着凌天所在之处。

“正是本帅！昨夜匆匆一面，未能详谈，故而今日特来相邀，我皇陛下想与凌天阁下把酒畅言，不知阁下能否下来一述？”

“来敌军城下摆酒相邀，却不带一兵一卒，玄冥大帝、纳兰元帅的确好气魄，此等豪迈请酒，在下岂能拒绝！”话音刚落，城墙之顶虚淡的幻影还未消失，另一道身影却已经端坐于椅子之上，锐利的双眼紧盯着玄冥大帝。

“桌上有酒，凌天阁下是否还敢喝下？”玄冥大帝迥然的双眼，亦是紧盯着凌天，威严的语气流露深深的王者风范。

凌天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语气淡漠地说道：“皇宫佳酿，自从上次皇宫一品，没想到在战场之上还能再饮此酒，大帝的确费心了。”

“哈哈……”听闻此语，玄冥大帝豪爽一笑，洒脱地说道：“能和阁下饮酒畅谈，乃是快事，朕岂能儿戏。凌天阁下，可还记得当晚阁下和朕所谈论之事？”

“大帝以兼怀天下之胸怀，而所说的宏言壮语，在下乃是真心折服，又岂能轻忘？”说至此处，凌天不由得地轻声一叹，感慨道：“谁曾想陛下当年对大陆格局的发展见解，竟然会一一兑现，此等卓越眼见、非凡见识、长远战略眼光，令我震惊至极。”

“若不能统筹全局，又岂能笑谈天下大局；若不能兼怀天下，又岂能左右大陆格局；若不能着眼未来，又岂能预测天下大势。”

凌天不由得动容，玄冥大帝仅仅三句话，却无一不显示着玄冥大帝的胸襟、气魄、见识以及睿智，凝视着眼前豪气勃发的玄冥大帝，凌天再一次感受到这位大帝的绝世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