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 孢子(1 / 2)
巨大的沙耶之躯从黑水中站起来,却没能走到深红色的真江怪物面前,它身上不断增生的畸形肢体和异常血肉已经让它面目全非,所有用于“移动”这一行为的结构都在解体。沙耶并非完全依靠肢体进行移动,但是,所有从它身上发生的畸形异化,似乎正在从一种神秘的角度,侵蚀它的移动手段,无论这种移动手段是利用可视的部分,还是利用不可视的力量。
尽管已经无法移动,但沙耶之躯仍旧伫立在黑水中,它的形象在哥特少女的观测中,到处都充满了病态感,而那些从它身上剥落的血肉,正在化作难以利用的灰烬,尽管可以将这种“受到伤害”的现象用作三信使联动的一环,就如同真江怪物一口气摧毁了黑烟之脸那般,但是,无法用来献祭的灰烬状态,却是一种巨大的损失,会让这个联动过程产生巨大的缺口。
无论是在物质态还是意识态,无论是何种形式的存在,在哥特少女眼中并不存在根本上的差异,物质态转化为意识态,不同的形式转化为相同的形式,亦或者相反,在她的见识中都是存在的,彼此之间的关系,遵从某种宏观上的守恒,只是这个宏观范围,已经完全超过了自己可见的范围。在人类那渺小的认知中,总将可以想象的范围内的一切视为一个封闭系统,并默认一种守恒定律在这个封闭系统中应用,但是,在哥特少女的眼中,这个封闭系统只会更大,大得超乎想象,而让人不敢肯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封闭系统。
在这个超乎想象的宏观范围内的守恒,某一事物的状态性质的变化,不过是一种外在表现而已,其最基础的本质或许是相同的,而这个假设中的基础本质,也正是三信使联动的基础。黑水变成黑烟之脸,是状态的变化,黑烟之脸的失却,让沙耶之躯诞生,是性质的变化,它们的本质在神秘的献祭中呈现出不同的性质状态的变化,而将一个信使受到的伤害,用于另一个信使的
召唤,也同样是这种宏观守恒的转化而已。
理论上,只要是存在的事物,只要拥有一个转化的规律,就能在不改变事物本质的前提下,将事物的外在表象进行转化,这个过程就是献祭——哥特少女是如此理解末日真理教献祭仪式的。在他人眼中十分邪恶残忍的献祭仪式,在末日真理面前,并非是事物本质的改变,而仅仅是能观测到那部分性质状态现象产生了变化,这是一个自然纯粹,却不涉及根本的变化,根本不需要用感性去看待。
对末日真理教来说,与其说祭品是人类,不如说,是“人类”这种表现形式。人类,仅仅是事物本质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哥特少女尝试去理解末日真理教,去思考末日真理,更在这次末日幻境拥有末日真理三巨头的身份,但是,指导她所有行动的自身思想意识,仍旧充满了人性,对末日真理的认知深度甚至于还不如席森神父和爱德华神父等人,因此,三信使的缺陷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三信使”使用的献祭仪式接近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却又并不彻底。
这种“不彻底”在一个无法满足献祭所需因素的环境中,正在产生连锁反应。哥特少女想要阻止这种连锁反应,尽可能保存自己可以利用的资源,就不得不放弃那些自己已经无法利用的资源。沙耶之躯就这样在没能发挥出战斗力的情况下强行被中止,所有在真江怪物的影响下发生异状的部分被强行割除,而产生的副作用也不可避免地反馈到黑水中。
在哥特少女的沉默中,沙耶之躯的一半化作灰烬,宛如飘雪般洒落四面八方,另一半则砸落黑水中,却连半点涟漪都没有产生,因为以这半截身躯为中心,充满了死寂感的灰白色同样在向四面八方蔓延。若从空中洒落的灰烬形容成飘雪,那么,黑水中蔓延的灰白色,就像是这些飘雪的堆积。
灰白色的部分已经失去了黑水的特性,无法再被哥特少女利用,体量受到重创的黑水仍旧一望无际,却让哥特少女感觉到了癌变一样的感染,正在黑水之中传递,不算快,却无法扭转。
哥特少女能够借助四天院伽椰子的力量拖延的时间再一次大幅度减小,进行三信使联动的难以却再一次大幅度提升,真江怪物仍旧在她的观测中,什么都没做,可是它的影响却一再扩大。哥特少女已经无法估计,自己需要做出多少改变,才能够削弱这个敌人的影响力。
即便如此,哥特少女的新尝试已经隐藏在漫天的灰烬中,向着四面八方飞散——那是肉眼无法看到的孢子,是沙耶之躯在强行解体还原后所得到的产物“沙耶病毒”的一种表现形式。这些孢子的外观、大小和惰性都类似于灰烬,只有在殖生于某一具体事物的时候,才会将内敛的神秘性爆发出来。
在这个充满了未知危险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哥特少女始终在使用自己熟悉的力量形态,亦或者说,她正在尽可能让所有自己可以观测到的现象,自己可以使用的力量,以自己熟悉的方式展现出来。真江怪物带给她的恐惧感,让她不得不去追寻那些自己熟悉的东西,求生本能在警告着她,一旦自己落到了“所有熟悉的东西都变得陌生”的时候,那就是败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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