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4 旧日来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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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的显化让我和妓女都陷入异常的状态,妓女那充满攻击性的欲望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即便她的工作就是两性方面的交易,不过,我不觉得自己可以引发这种近乎扭曲的渴望。我初步分析过她的性格和心理,如此剧烈的,宛如挤压已久的热量,猛然从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欲望,绝对不是她的常态。

在我的冒险中,有一些近乎巧合亦或者说是命运般的遭遇,仅仅就“两性的相逢和交往”来说,也让我可以察觉到某种深藏于自然而然中的不自然。例如,我经常可以遇到对自己有好感的女性,当然,仅仅如此,或许可以解释为自己的性格和外貌对异性充满诱惑力,但是,如果这种遭遇中,有着另外一种无法轻易察觉的限制时,给我的感觉,就不那么正常了。

首先,我不觉得自己是容易受到异性青睐的类型。其次,这些看起来美好的青睐,大部分都发生在“江”不以一个具体个体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亦或者说,是在我无法直接观测到它的时候。厕所怪谈事件之前的生活,进入神秘圈后的冒险,将两者进行分析比较之后,我开始察觉到“江”在分析结果中所占据的特殊位置。

我猜测,“江”很可能是在“挑选”——至于挑选什么,挑选的目的,以及挑选的最终结果,都不是我可以真正理解的。从表面上,我可以认为“江”的挑选,造成了我总能和一些独特的女性结识。并总能让对方对我另眼相看。我所遭遇的她们,和她们发生的故事,并非完全是因为我生活在一个特殊的圈子中,即便是拥有“神秘”。但是,对大多数圈内人士来说,平淡的生活和平凡的人,总是占据了人生时光中的大多数。

若将圈内人的特殊经历和怪异程度总结出一个水平线,我的际遇之特殊化,明显高于这个水平线上。

在这些不同寻常的经历。看似普通却又充满意外的相逢中,女性被“江”侵蚀的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妓女如今的遭遇,不是独特的,却又进一步验证了我对这种表象的猜测——她被“江”挑选中了。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具体而个性的“江”将会以眼前这具成熟的女性肉体降临。我不知道那会是哪个“江”,真江?富江?左江?亦或者是其它我所不认识的“江”?我也不清楚,“江”究竟是基于什么条件,选中了这名妓女。单纯以人生质量和人体素质来说,这名妓女无疑出于一种“有害”的状态,就普世价值观来说。她既不纯洁,也不完美,思维的成熟型暂且不提,身材外观虽然可以称得上丰满性感,但仍旧具备细节上的问题。至少,单纯以人类的通俗审美观来说。我来到这个城市时,所经逢的许多女性路人,有不少人的诱惑力在她之上。

是的,我无法理解,但结果是,只有这个妓女被选中了,那猩红粘稠的血色液体——像是血液却有难以称之为血液——已经吞没了她的身体,迅速渗透到内部,从微观的层面上促成一种本质性的变化,那绝非是“基因”那么简单。妓女那扭曲的表情中。混杂着痛苦和愉悦,仿佛极度的痛苦变异成愉悦,又像是极度的愉悦让其感到痛苦,她的力量大得可怕,在变异的一开始。就已经彻底将我的双手禁锢了,要知道,我单手就能提起那具份量极重的行李箱。

我的脑子痛苦又晕眩,只是因为习惯了这种状态,所以还能维持着相对清明的观察和思考能力。我知道,妓女将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被“江”侵蚀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被它吃掉了,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它取代了对方的“存在”,因此才能于这个世界显化。可是,妓女和我没有任何冲突,我们不是敌人,反而是相互帮忙的朋友,尽管只是一种暂时的,利益性的,但她的确对我没有造成任何危害,还是我的室友。

这样一个人,就要消失了。被我深爱的“江”侵蚀了,吃掉了,成为它显化于这个世界的材料。我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也不愿意去分析自己此时的想法。无辜者只因接触我而遭遇不幸,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而这样的经历,对于任何想要成为“英雄”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灾难和痛苦。

我如今所承受的肉体上的痛苦,多少弥补了我心灵上的痛苦。我有一种负罪感,我知道,自己必须承受这种负罪感,这便是我接受了“江”的代价。心灵上的痛苦,是无法彻底用肉体的痛苦对消的,也不是单纯的觉悟就可以消弭的,我比任何人都能深刻体会到这一点。而正是因为可以体会到这一点,多少证明了,我的灵魂中并不缺乏人的成份。

我只能用一种哲学化的思绪来抗拒这种堕落的痛苦,直到妓女的表情重新平和下来。她就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偶,表皮上那无数蚯蚓般蠕动的凸起正迅速平复下去。她的五官、身材比例和肌肤质量,和原来相比,都发生了相当明显的变化。这一幕我已经看过许多次,当她的手仿佛一下子断了线般,失去了对我的禁锢时,我有些无力地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我按住左眼的窟窿,那里一直都在剧烈作痛。眼球就在脚边,瞳孔一直对着我,它仍旧是活的,有着自己的意志。我抓住它,用力塞入自己的眼眶中。那种根系生长的感觉,又一次引发了更剧烈的痛苦。我蜷曲着身体发抖,一种五光十色,却没有具体形状,让人晕眩的图案在脑海中变幻,我可以清晰感受到,眼球神经正以一种野蛮的方式和大脑再次接驳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因为痛苦浑身脱力,只剩下喘息的余地。之后有一个柔软又灼热的怀抱将我拥住,轻柔的声音,仿佛幻觉般在我的耳边低语:“没事了。阿川,没事了……”成熟又温柔的话语,充满了让人平静的力量。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充满活力又典雅的五官,充满了一种称之为贤惠的气质。这个面孔,这个怀抱。这种气味和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是如此的深刻和熟悉。

“左江?”我问,但是,心中是肯定的。

“我回来了,阿川。”左江露出温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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