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最简单的方式(上)(1 / 2)
绷紧的弓弦发出宛如琴音的轻响。帕纳色斯不由自主地沉醉于其中,几乎可以忽略指尖撕裂的疼痛。
柔韧的弓弦在他手指上割出深深的伤口,仿佛在表达某种愤怒与拒绝。这柄长弓为索米尔的家族所有,或许已在漫长的岁月里生出朦胧的意识。帕纳色斯其实无意夺取它,他当然会把它还给索米尔的家人……但此时此刻,它必得为他所用。
断掉的长弓也一样是可以还回去的……让它伴着主人的遗体送回更是再合适不过。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松开弓弦,甚至没有刻意去瞄准。
他的猎物已无力奔逃,只能俯身半跪下去,勉强避开那些无形的箭矢——它们更细,却分成了十几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很难完全避开。
血染红了.半.身。原本束起的银色长发乱糟糟地披散开来,一缕缕被血粘连。格里瓦尔的王大概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他试图站起来,然而身体一晃,最终还是又跪了下去。
帕纳色斯缓缓放下长弓,走近几步,低头俯视着他。这个角度令他心生愉悦——难怪人类喜欢让对手用跪拜来表示臣服。
佩恩抬起头来,帕纳色斯短暂的愉悦瞬间消失无踪。
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里有他未能夺走的光辉。在他沉默的凝视之下,帕纳色斯恍惚觉得,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一个。
油然而生的怒意夹杂着某种暴虐的冲动,他几乎想要抬腿一脚踹在那张脸上。
但佩恩猛然挥剑,长剑横切向他的小腿。残破不堪的长剑掠起的风声依然凌厉,持剑者却已经失去了控制它的力量。
剑到中途就已力竭,只能顺势斜砍而下。帕纳色斯轻易避开了这一击,一脚踢在佩恩的手腕上。
长剑脱手而出,远远地落在法阵之外。
“如果你还想拖延时间等谁来救你,”帕纳色斯不屑地开口,“老老实实地跪在这里乞求我的仁慈或许更有用一些。”
“……仁慈?”佩恩揉着自己的手腕,淡淡地反问,“你有那种东西吗?”
视线的边缘是索米尔的尸体,再远一些是俄林……帕纳色斯眼角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个不停。他希望自己也能保持一副平静无波的面孔,就像站在法阵之外冷眼旁观的海琳诺一样,可他已彻底沉入黑暗的灵魂里仍有什么在惶恐不安地跳动着,让他不得安宁。
“你又能比我好多少?”他咬牙切齿,“这里发生的一切,你敢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把我带进这里,欺骗我,试探我……你所做的,你想要的,和我有何不同?!”
“我也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敢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佩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的确隐瞒了许多,也的确在试探你……但我原本以为,我们有机会共同对付真正的敌人。”
“你以为你是谁?”帕纳色斯冷笑,“你以为施舍的一点‘考验’就能换来真心和忠诚?我也是一族的首领,不是需要围着你摇尾乞怜的狗!”
“……你说得对。”片刻的沉默之后,佩恩承认,“是我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成值得尊敬的同伴,猜疑和试探换不来真心。可是……你有过‘真心’吗?”
帕纳色斯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可他又为什么非得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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