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留从效(2 / 2)
稍顷,张汉思和陈洪进就匆匆忙忙赶来了,一进门参见礼毕留从效就让斥候把探听到的唐、越交兵结果汇报给两人听取,随后屏退了报信斥候和其他从者,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留后大人可是疑心吴越人已经察觉了我们也有出兵可能性、即使我军趁此机会出兵攻打福州,也会遭到有备而守的吴越兵马反击?”
留从效的两名副手中,副使张汉思年纪大些,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为人处事也老成持重一些,统军使陈洪进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少壮敢为,因此一开始出言确认的正是步步为营的张汉思。
“我正是此意吴越在福州的军马,不过两万人,唐军此前只怕也不下于这个数。但是如果此战过后,吴越军并未重创,那么我们出兵也是捞不到好处的,反而只会损兵折将。
但是如果此时不趁虚而入,以我两州之地,常年养兵,只怕时日迁延之后,我军愈弱,敌军愈强,错此好时机,只怕非但永远再也没有机会光复福州,连我漳泉二州日后都要被吴越步步蚕食。”
漳州、泉州刚刚割据的时候,因为战事紧张,兵马最盛的时候该镇一度拥兵将近三万,但是那毕竟是生死存亡状态下的潜力极限,持久不得,以两州加起来不到15万户的户口,如果要常年养兵的话,2万人已经是极限了,再往上加就会民力耗竭、不堪重负。因此,常年的相持对于留从效的清源军是非常不利的。这就好比刘备入川的时候还有无数精兵猛将,但是蜀国坐守几十年之后等那些刘备从大江南北屡次收拢的人才都老死之后,就会“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一个道理,长期、稳定的割据势态(也就是强者内部不发生内乱消耗),只会让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这个道理留从效很清楚,张汉思陈洪进也很清楚。
“大人,以我之见,此事虽然难以确知,但是我们却有不变应万变的稳妥手段可以做到趋利避害我军可即日将此前准备停当的大军出击至泉州北部与福州接壤的莆田荻芦溪、跨河结营。莆田的荻芦溪西北皆是山川崇山,东南面临大海,只要据守此处,吴越军马便不可能迂回绕过我大军所在袭我后方。同时泉州至福州全程300余里,而从荻芦溪渡河北上之后,只有不足一百里便可到达福州。
以此,如果吴越军此前损失过大,我军可以一战,那么便由此出击趁势夺了福州,如果吴越依然势大,据守莆田也可保境安民,以免泉州北部诸县落入敌手。”
“副使倒是老成持重之言,济川你可有看法?”
济川是陈洪进的表字,如今他虽然已经是清源军的三号人物了,但是毕竟年纪资历的不足摆在那里,所以虽然凭本事确实有资格做到这个位子上,但是平时说话做事还是要注意分寸拿捏尺度,不愿给留从效张汉思留下自以为是的印象,如今也是等着留从效点名提问才开口答话。
“副使所言也是深有道理,洪进在兵法韬略上算得上是末学后进,倒是有个疑问固守莆田荻芦溪固然可以阻挡吴越军南下,但是如果吴越人从海路南下呢?茫茫大海,一旦被袭扰后方,后果非同小可,本镇兵马不足两万人,漳州泉州沿海各县绵延六七百里,如果被吴越水师上岸,又该如何应对今年春天,吴越军马就是这样在福州成功的,难道要我泉州重蹈此覆辙么?”
“济川老弟知道你是马军牙将出身,不知水战精要就以年前那次吴越水师攻打唐军、夺取福州的战役为例,你可知吴越军马从何时起就准备出击了?从去年腊月就开始了,吴越陆上人马在今年一月份便到了福州以北,可惜唐军于浙南闽北的仙霞岭、武夷山山川险阻处处设防,吴越陆路人马无法攻入。而水师直到去年三月才抵达福州南面的白霞浦那是因为风向不利,隆冬时节,闽地的东海沿岸很难从东北向西南行船,就算抢风强行,也会面临不能离岸太远以免迷失方向的问题现在,又是恰逢隆冬时分,去年吴越人做不到的事情,今年又岂能轻易做到?如果现在是三月小春,我早就让留侯大人以老成持重为上了,又怎敢让大人进兵荻芦溪以观其变呢。
而如果不进兵荻芦溪,一旦吴越人腾出手来南下攻打我军,过了荻芦溪险要之后,泉州北部的莆田诸县就再也无险可守,到时候吴越人以疲兵消耗地计略剽掠泉州北面诸县,我军财税粮秣的收入便要折减三四成,不出两年,我军说不定连维持一万兵马的粮秣军饷都筹措不出来了。”
张汉思在闽地几十年,论阅历自然是比陈洪进深厚得多,讨论起这种闽地天时地理的话题自然是有资格倚老卖老,把今年年初吴越军福州战役的例子拿出来一摆,陈洪进就没什么可说了,留从效也觉得深以为然。
“张副使所言甚是,这件事情便按照如此这般准备吧这次出兵,我决意亲自出征,率领四都人马,一万两千大军征讨。其余五千人马还望汉思和济川你们率领,小心谨守泉州、漳州及下属诸县。”
“大人……”
“济川你不必说了,我意已决。不过我知道你所说的也不可不虑,便这样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吧你率人于沿海设立楼橹烽火,每隔二十里一处,一旦真有不测,比如发现吴越水师抢风帖岸南下,便立刻烽火示警。我出兵后,也会时刻在意天时风向,如果真有天时不正连续刮东北风的日子,我自然会分出大军徐徐而退以防不测。”
“谨遵留侯大人军令!”陈洪进和张汉思双双恭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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