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色的狗头(2 / 2)
因为天气实在不怎么样。前面有一辆越野车,那上面坐着我们的教官。而我们队伍的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和一辆小型的巴士。我怎么觉得这二十公里完了之后大多数人都会倒到救护车里呢。我会不会是其中的一个。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是个男人,我不会输给那个碳锤。
因为他在我们看来实在是太黑了,完全没有一点黄皮肤的特点,而且训练我们的时候往死了练,完全一副铁石心肠。于是时间久了,我们就都叫他黑碳锤。
于是乎我开始注意自己的呼吸,以及身体的重心和和脚掌落地时的部位。从之前的口鼻一起呼吸,变成了只用鼻子吸气呼气。这样能减少肺部的压力。减少身体能量的消耗。
因为从早上吃完早点之后到现在已经是下午将近三点钟我们都还没有吃一口东西。我们的队伍在两公里的时候就开始由一个方队变化成一个糖葫芦式的队形。有在前面的,也有在后面的。而且距离在逐渐的加大,加大再加大。
我跑在队伍的第一集团,因为在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带着耳机听着歌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慢跑。然后在热身完之后还会再来几组变速跑。当然在球场上每一个九十分钟的全场跑动量也是对我此时的二十公里有些许的帮助的。
所有电视剧里的三步一呼气,三步一吸气只是给那些没有跑步经历的人看的。早在多少年前我就有了自己的呼吸方式。我的呼吸方式很简单,在匀速跑得时候都是用鼻子呼气和吸气,只有在冲刺和剧烈运动的时候才会口和鼻一起呼气吸气。后来我了解到有好多战友的呼吸方式是只用嘴不用鼻子的。
而且他们的成绩还是名列前茅的。回想至今都是难以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看待这一类问题。不用考虑这样做是不是科学,只要是适合我们自身就够了。只有自己适应的能跑出好的成绩的,那就是最科学的。其他的并不重要。
二十公里是漫长的,漫长的让人发疯,漫长的让人绝望,漫长的遥遥无期。失去尊严,也失去心中的那口气。前面的车停下了,有教官停下来,他们拿着手提喇叭,那喇叭是装电池才会有声音发出来。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你们不行了吗,你们不是愤怒了吗,怎么坐在地上了,你们的愤怒哪里去了,我想看到你们愤怒的样子。
不行了就干脆放弃吧,滚的远远的。我们不需要弱者。现在不行了得都给我坐到后面的救护车上,车上有热水,有面包,还有充足的热气腾腾氧气。看到了吗,那车上还有美女护士呢!”
顺着他的声音,我看到了一个年芳二十三四的漂亮的姑娘。她身穿一身白衣,头戴护士帽,扎着一个马尾辫,眼睛明亮清澈,瓜子脸,尖下颏,正宗的美人胚子。她正一脸紧张的从车上走下来看着我们的目光是同情,是担忧。
我隐约能看到她白大褂后面那笔挺的军装。原来的是个部队的护士。后来才知道她是刚刚从陆军学院毕业的学生军官。专业就是学护理的。比我小几个月大。
所有坐在地上的新兵在她出现的一瞬间都一脸的僵硬。慢慢的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向有山的方向跑去。说是跑,其实说成踮着脚在走更贴切点。我们第一梯队的新兵也把坐在地上的臀部抬起,向着遥远的山头摇晃而去。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一个女孩子的面前服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她坐在一个车上,虽然她看上去是那样美丽,纯洁,善良。
其实我们不只是累,我们也饿了,是那种前心贴后背的饿。令我至今都无法忘记。要是我可以看到路边有什么吃的,哪怕是有狗屎在旁边冒着热气,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抓进我的嘴里。
其他人也都在为自己的饥饿边跑边向四周看。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可以充饥的食物,没有,没有。有的都是硬硬的积雪和被压的在马路上已经分不清是雪还是土的混合物。
就这样,在我们无法承受饥饿而不能不坚持的时候,我们选择了路边厚厚的雪。慢慢的的用手拨开最上面的一层灰尘,然后双手轻轻的将下面的积雪捧起,抬到嘴边,不用犹豫的一口一口的吞下去。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午饭了。凉凉的,入口即化,好吃极了。所有人都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我分明看到我的老乡兵石志东在吃下第一口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想象的满足和微笑。他在笑,我也笑。所有新兵都在笑。是满足的笑,是豪迈的笑,是不屈的笑。
“糖葫芦”仍然在移动,虽然很缓慢,可始终都没有停下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