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营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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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究竟是谁,又是谁指使你绑架林姑娘的?你若说了,我便留你的性命。”剑棠的声音低沉,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剑锋直指着那壮汉的咽喉。

那壮汉想笑,却被喉咙里的血水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平静下来,喘着粗气,嗤笑道:“你……枪剑合一,方才……一剑穿胸,我命……休矣……何必再多问?”

剑棠的剑锋向前送了三分,刺破了壮汉颈下的皮肉,鲜血顺着剑锋滴落下来,“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小爷剑下无情了!”刚要用力刺进去,絮屏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郭大哥哥,饶他一命吧!”

剑棠回头,见絮屏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惊恐地瞪大着眼睛,手脚都在簌簌发抖,“他已经伤得很重了,你看他流了多少血啊!”

剑棠眉尖一挑,为难道:“他绑架了你,不给你吃喝,你还替他求情?”

絮屏抿了抿嘴唇,道:“我……我怕看见你杀人。他不是说他一剑穿胸,必死无疑了吗?让他自生自灭吧。你……别杀人……”

剑棠望着絮屏的眼睛,一腔的愤怒、仇恨都化作了怜惜宠溺,他轻叹了一口气,收回柳刃剑,道:“好吧,那就再让他苟延一段吧。我们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有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风响,剑棠一听便知道这次来的暗器绝非伸手可接的,下意识地侧身要让开,但随即身形一转,挡在了絮屏面前,背心重重受了一击。剑棠只觉得胸中一阵剧痛,一股腥甜漫上喉头。他用仅存的一点意识把这口腥甜粘稠的液体使劲吞回去,然而在他跌倒在地上时,终于还是有一道血水渗出嘴角流了出来。絮屏大惊,带着哭腔急问道:“郭大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用力扶起剑棠的头,用手替剑棠擦拭嘴边的鲜血,凄厉而惊恐的哭声骤然爆发出来,“郭大哥哥,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壮汉的笑声像是夜枭凌空划过,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罢了!天命如此!”

絮屏抬起泪眼,狠狠地盯着那壮汉,“都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郭大哥哥?”

壮汉嘴里的漫出的血水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白,“我……马……二爷做杀手……十多年,从未失手。今日……竟然……这小儿为什么会懂……”

絮屏呜呜地哭着,无助地像是被网住了的鱼,做着徒劳的挣扎,“为什么!你要抓的是我,你为什么要伤郭大哥哥?为什么!”

壮汉的眼神开始涣散,他似乎在费力地看清絮屏,喘息着说:“他……很懂我的……暗器……竟然不躲……女娃子……他……对你……”一阵急促的喘息后,他死了。身边的桌子断了一条腿,倾倒在他的身边,酒壶酒杯跌碎了一地,酒和血混合着,在地上四处流淌,墙上的油灯昏暗地照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越发的恐怖。

絮屏跪在地上,把剑棠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哭着用手去掐剑棠的人中,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剑棠的脸上,啜泣着不停唤着:“郭大哥哥,你醒一醒!醒一醒!”

过了许久,剑棠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絮屏哭得惨白的脸上终于微微地浮上一丝血色,“郭大哥哥,你怎么样了?”

剑棠使劲睁开眼睛,见絮屏哭得满脸是泪,眼睛又红又肿,心中怜惜,唇角勉力挑出一缕笑意,“我没事。”一开口说话,便牵扯出胸膛里的一阵排山倒海的疼痛。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咬牙忍过这一阵疼痛,慢慢地喘了几口气,侧头看了一眼那壮汉的尸体,对絮屏温和地说:“他的桌脚里藏了机关,我中了他的暗器,受了点伤,不过不要紧,没有性命之忧。你沿着门外的甬道出去,到了洞口拉住卡在门上的铁链,小晨在井台上面,你叫她拉你上去。”

“我们一起走!”

剑棠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走不动了。我很重,你抬不动我。你先上去,让小晨去找人来帮忙。”

絮屏不放心地看了那壮汉一眼,血腥恐怖的场面让她不由地迅速收回了目光。剑棠轻轻握了握絮屏的手,道:“别担心,他已经死了,伤不到我了。这里很安全。你快去吧!”

絮屏知道,剑棠的伤很重,得尽快救他出去找大夫。她略一犹豫,从怀里拿出小荷包,把手帕塞进去,垫在地上,轻轻地捧起剑棠的头,枕在荷包上,“郭大哥哥,你别着急,我很快就会找到人来救你!”刚要出门,又转身回来,叮嘱道:“郭大哥哥,你千万别睡着了!”

剑棠微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甬道很矮,别撞到头!”

絮屏沿着漆黑的甬道向外爬,她顾不上害怕,一心想着快点上去找人来帮忙,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洞口。果然看见一条铁链上拴着个木桶,别在密室的门上。她伸手抓住了铁链,摇了摇,探出头去,向上叫道:“晨姐姐,你在上面吗?”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月光照在井台上,白白的一层,像是深秋的凝霜。苇晨正在上面等得焦急万分,见剑棠下去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音讯,又不敢贸然下去,正在煎熬着,忽然听到井下传来人声,仔细一听认出是絮屏的声音,欢喜至极,她扑在井栏上,向下喊道:“屏儿,你抓紧铁链,我这就拉你上来!”

等把絮屏拉出了枯井,见絮屏满脸尘土,头发有些松乱,身上还有血迹,心里便是一惊,向井下探看,问:“大哥呢?”絮屏扑在苇晨怀里大哭起来,道:“晨姐姐,郭大哥哥还在井下面的暗室里!绑架我的坏人死了,郭大哥哥被坏人打伤了,吐了好多血!走不了路了!你快去找人救他!”

苇晨听说剑棠受了重伤,心中便像是刀绞一般地疼,眼泪一下就冒了上来。可她知道此时还容不得她哭,她跳上井台,就要下去救剑棠。絮屏连忙拉住她,也是泪眼婆娑,“郭大哥哥说,让我们去找人来救他!”

苇晨急得直跺脚,顾不得斟酌口气,嚷道:“你看看这周围,荒山野岭,哪里有半个人影!最近的镇子,骑马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来回,大哥那么重的伤,等不得了!”苇晨这时一心只想要救剑棠出来,根本不及多想,甚至没有想到凭絮屏的力气是不可能拉得动他们任何一个人出枯井的。

苇晨将水桶扔下井去,跳上井栏就要下去,忽然听到寺庙门口一声尖利的马嘶,苇晨和絮屏顺着马嘶声回头一看,借着月光,苇晨认出是胡风。紧接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正是乾坤镖局的镖师们举着火把结队前来接应!苇晨和絮屏见了胡风,皆是狂喜。絮屏全然不顾一路上胡风对自己的种种芥蒂,冲上前去拉住胡风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哭又笑,“胡镖头!快!郭大哥哥在井下受了重伤!你快去救他!”

胡风大步走到井台边,把苇晨拉下来,从一个镖师手里接过火把,向井里照着观瞧,发现是口三丈深的水井,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絮屏。絮屏忙说:“靠近水面的井壁上有一个密室,水面上大概三尺高的地方有一块石砖是密室门的机关,连敲五下,再向里一推,门就开了。门后面是一条甬道,爬进去,尽头有一扇木门,郭大哥哥就在里面!”

胡风有些诧异地看了絮屏一眼,拍了拍絮屏的肩膀,淡淡地说:“放心!”说罢又点了两名镖师,先后顺着铁链攀下井去。

见胡风带着人下去,苇晨和絮屏才稍稍地吁了口气。苇晨问了跟来的镖师,知道五千两现银已经安全送到了丰隆钱庄的太原分号,交了镖,胡风便带着兄弟们马不停蹄地一路循着剑棠和苇晨留下的标示赶了过来。说到标示,苇晨有些疑惑地问絮屏:“大哥下去之前跟我说你一路给他留了不少线索。你怎么懂得留线索?”

絮屏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一下,道:“我听郭大哥哥说,你们经常会沿途留下一些只有自己人才能认识的记号,以便掉队的人追赶。我被绑架以后,怕你们找不到我,就想学镖师的样子留些记号。可是郭大哥哥并没有教过我怎么做记号,而且被人扛着,也很难细细地做记号。我一着急,就脱了一只鞋在路边,后来又脱了一只;再后来没有鞋好脱了,耳环太小,怕你们看不到,正好荷包掉了出来,就把荷包里中午吃剩下的干饼拿出来,掰了两半扔下。我还以为我做的记号太不入流,你们会认不出来,没想到郭大哥哥真的都认出来了。”说着说着,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我要是知道郭大哥哥来救我会受那么重的伤,我真不该留下这些记号让他找来。”

苇晨沉默了片刻,轻轻搂住絮屏,柔声安慰道:“你不要这么想。还好你聪明,留了这些线索让我们能找到你,不然你若真的出了事,我和大哥都会很难过的。还有你的家人,他们将情何以堪?”

絮屏想到家人,心中忽然难过起来,她扯了扯苇晨的衣角,隔着眼中的水雾望着她,道:“晨姐姐,我不要出去玩儿了。等郭大哥哥养好伤,我们就快快地回杭州,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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