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小像(1 / 2)
盛夏的杭州,每一寸的空气都弥漫着酷热,白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肆意地炙烤着大地。在路上多走几步都会觉得脚底烫得发疼。唯有出了杭州城,近郊的山间水畔,才隐约在早晚略有几丝凉意。
苇晨从井里吊起湃了一下午的西瓜,切成小块端进剑棠的屋子,“大热的天,在城里跑了一下午,快来吃几块西瓜。最是冰凉解暑的。”
剑棠在里屋换了家常的衣服出来,手里还举着扇子使劲儿地扇风,“这鬼天气,梅雨刚过就热成这样。”即使他把扇子扇得呼啦啦直响,额上还是不住地向外冒着汗珠,“丰隆银号的陈老板也真是,偏偏这么热的天要我去谈押镖的事,一来一回,我都快被烤熟了。”
苇晨笑盈盈地上前接过扇子,拉剑棠在桌前坐下,温和道:“我替你打扇子,你坐下来,吃块西瓜静一静。你这样走来走去,只会更热。”
剑棠依言在桌边坐下,一口气吃了几块冰西瓜,方才连呼爽快。
苇晨坐在旁边,轻轻地摇着扇子,问道:“你去丰隆钱庄,和陈老板谈得怎么样?”
剑棠吐出瓜子,丢在果盘上,笑容中带了一缕得意之色,答道:“三天后押送五千两现银去太原的分号,八月十五之前送到,保银一成。”
苇晨眼中一亮,“我听说那个陈老板最小气,你竟真能跟他谈下一成的保银?”
剑棠唇角的弧线勾勒出不屑的轻笑,“去山西的路上不太平,我只告诉他今年山西一带的山贼猖獗,开年到现在已经有二三十个商队被抢,都是由一些只收六七分保银的小镖局保镖。乾坤镖局虽然保银比别家贵了一半,但今年进山西的五趟镖却全部都顺利送达。他若舍不得多花三四分的保银,就有可能要丢掉五千两的巨款。他虽然小气,倒也不笨,而且我答应他我会亲自押送,他便痛快地答应了这个价钱。”
“你要亲自去?”
“是,这毕竟是乾坤镖局和丰隆银号的第一笔生意。丰隆银号在京城的根基很深,今年刚来杭州开分号,目前规模虽然不大,但将来却是不可估量。如果不出意外,这将会是咱们未来的一个大主顾。第一次保他的镖就是去太原,还是我亲自去会放心一些,也是向陈老板显示出咱们对他的生意很重视,要让他觉得这一成的保银花得值才行。”
苇晨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不过这一去,来回就要近四个月了。”
剑棠吃够了西瓜,擦了擦手上的粘腻,道:“差不多要这些时间。不知道等我回来,屏儿是否回来了。”
苇晨嘴角温柔的笑意瞬时凝结,絮屏去了苏州,她也时常觉得寂寞无聊,很想念从前和絮屏一起聊天游玩的日子。她也常盼着这个闺中姐妹早些回来,只是这种期盼从剑棠嘴里说出,她不自主地从心底泛起一阵酸意。
剑棠并没有留意,起身踱到窗前,望着窗外油绿的芭蕉,叹道:“不是说去两三个月么?这都两年半了,怎么还没回来?”
苇晨扯了扯嘴角,“怎么,想屏儿了?”
剑棠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道:“她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一瓶药油大概已经用完了,若还是不好,又没有好药调理,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苇晨默默低头收拾桌上的果盘,不咸不淡地说:“屏儿的大伯是苏州府尹,若真的伤情有反复,医药应该不成问题。再说她的伤要说也不算什么大伤,只要注意保暖和休息,相信不会有大碍。”
正在说着,有下人来通报说门上有人找冯姑娘。苇晨心中疑惑,“这么热的天,怎么会有人来找我?”于是问道:“是什么人?”
门房答道:“是位小姐,还带着个大箱子,像是装了好些值钱的东西,宝贝得很!”
苇晨更加糊涂了,“难道是来雇镖的?怎么不直接带她去柜上?”
门房道:“那位小姐指名要见冯姑娘,说是东西很重要,一定要当面交给冯姑娘。”
剑棠听着也觉得奇怪,道:“来者身份不明,举止又有些怪异,我跟你一起出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镖局门口,顺着门房手指的方向一瞧,只见门外树荫下一个绿衫女孩儿背对着大门坐在一个大箱子上,两脚悬空,悠闲地荡来荡去,饶有兴趣地看着镖局门前的路上人来车往。
苇晨上前两步,问道:“这位姑娘,是您找我么?”
女孩儿闻声回头,在看到苇晨的一瞬噌地从箱子上跳下来,笑颜如花,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晨姐姐!我回来了!”
苇晨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呀!屏儿!怎么是你?”
絮屏跳到苇晨跟前,拉着苇晨的手,嬉笑道:“晨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苇晨和絮屏牵着手,上下打量絮屏,笑道:“两年多不见,长高了不少,也更漂亮了呢!刚才看你背影居然都认不出来了。”
剑棠也认出是絮屏,自是又惊又喜,几步赶上前来,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喜悦,“刚刚还在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会来,你倒这么巧就来了。”
絮屏歪着头笑对着剑棠,唤道:“郭大哥哥好!”
“腿伤都好透了吗?”剑棠关心地打量着絮屏之前受伤的腿。
絮屏轻快地原地转了个圈,又跳了两跳,道:“你给我的红花油很管用,涂了三五次就全好了,再没疼过了!对了,我爹爹常年都有膝盖痛的毛病,用了几次你给的红花油,如今也好多了,即便是下雪天,只要多穿一层护膝,就不像往年那样痛得走不动路了。”
剑棠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问到:“不是说两三个月就回来吗?怎么一去就去了两年半?”
“原本前年春天就要回来的,可是奶奶突然生病了,不便长途跋涉,就留在苏州调养。爷爷和姨奶奶不放心家里,很早就回来了,我怕奶奶一个人太闷,就留在苏州陪她。后来奶奶病好了,又舍不得小弟弟,所以就又住了一段日子。昨天傍晚刚到杭州,今天就赶着来看你们了。”
苇晨笑问道:“你奶奶怎么同意你一个人出来?”
絮屏的笑意从眼睛里蔓延到嘴角:“我在苏州照顾奶奶两年多,天天都在求奶奶让我回到杭州后能经常出门玩,奶奶被我磨得没办法,答应只要是来找你们或是跟你们出去玩,她都不会阻拦我了!”
苇晨拍着手笑道:“你终于成功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出去玩儿了!”
剑棠指着絮屏身后的大箱子,问道:“那是什么好东西,是来照顾我们镖局的生意吗?需要送去哪里?朋友一场,镖银算你优惠些!”
絮屏格格笑着摆手,道:“这是我从苏州带给你们的礼物。我搬不动,郭大哥哥替我搬进去吧!”
剑棠和苇晨这才注意到絮屏是孤身一人,四处看看并没有看到林家的马车,苇晨疑道:“你是怎么来的?”
絮屏理所当然地答道:“坐马车来的呀!”
“马车呢?”苇晨以为自己看漏了,又仔细地看了看镖局门口的街道,仍没有看见林府的马车。
絮屏笑道:“我让车夫先把车赶回去了。好久不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说,有车在外面等着,玩不尽兴!”
“那你待会儿怎么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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