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明德门外（1 / 1）

夏蕤马不停蹄赶回长安城的时候，夏明谋正率领一众家仆亲自站在城墙根子底下等他。明德门下也在下着雨。夏明谋站在三十二骨黄色油纸伞下，脸色铁青。雨水溅落，激荡起一地水花，不多时就砸出了数十个小坑。“老爷，这儿雨大，要不您老去城楼上等着？小的们看见七少爷，立刻让他来城楼上见您？”说话的是个年岁约三十多岁的家仆，名唤田忠，早年是个游荡于江湖的豪侠，这些年消沉了，隐居于夏府中娶妻生子，看起来安安分分，此刻说话时低眉顺眼的模样丝毫也看不出此人也曾经仗剑走天涯。

夏明谋阴沉着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道，“田忠，老夫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老夫家中这个孽子！若不是老夫亲自在这儿候他，怕他根本就不来！尔等如何能降服的了他！”

田忠听了这话，只得苦笑，将雨伞又凑近了些，替夏老爷遮盖肩头上的雨丝。他自己肩膀和后背全叫雨淋了个透心凉，他却似乎浑然不知一般。

远远地，传来一连串清脆的马蹄踏雨声。

噗，噗，噗！

如落在人的心脏。

田忠霍然抬头，双目眯成一条细缝。“老爷，来的是两个年轻人，马匹一前一后，看起来像是对主仆！”他低声禀告道。

“唔！”夏明谋问道，“你可看的清楚面容？”

“容小的再看看！”田忠恭敬地答道，随即将手中雨伞交给另一个家仆，自己则翩然起身，一眨眼即没入明德楼上方的城楼上。守卫的士兵无数，皆手执长矛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已经越过了这暗沉的雨夜，如一片羽毛般轻飘飘落在了城楼的瓦片上。田忠伏在那里，青灰色瓦片让雨水浇的湿淋淋，他全身衣衫尽湿，伏在城楼瓦片上一动也不动。不多一会儿，他再次翩然落回地面，从那人手中接过三十二骨黄色油纸伞，替夏老爷遮挡风雨。“是七少爷！”他弯腰附耳道。

“你可看的真切？”夏明谋眉毛一扬。

“真真切切！”田忠迟疑了一会儿，这才道，“七少爷穿了一件白袍，在夜色中非常容易识别。”

“哼！这个孽子！”夏明谋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老脸却不可控制地一松，瞬间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他长长出了口气。连夏老爷自己也未察觉，原来他对于等到夏蕤这件事情，是没有把握的。他先前曾派人去悬桥巷尾的七月曼童馆里堵人，却发现馆门紧闭，那对活宝主仆音讯全无。又找隔壁邻居商铺打听了一番，说是前几天这对主仆就出门了，不知道去哪里，这两人平常也极少与邻居们往来。夏老爷迫不得已，只得抱着一丝希望亲自冒雨来明德门外等着那个孽子归来。长安城有九个城门，另外八个门洞他都派了人去守着，长子、幼子都被他赶去守门洞了，连刚刚回京述职的三女婿此刻都身穿戎装睡眼惺忪地守候在安化门外。——夏府此刻对待当今圣上这道严命，不可谓不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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