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叫章无忌(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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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关上门,把门闩插好。门外的章无忌才直奔城外的破庙而去。

破庙不大,只是有点远。十几里路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出发的时候是下午,眼瞅着日头渐渐沉了下去,破庙外的两棵大树上回来不少乌鸦。呱呱的叫声仿佛在宣告黑夜即将君临天下。

左看右看,见不到宋连。章无忌不敢贸然进去,站在破庙远处仔细观察。就见只剩下半边戡塌山门的庙里走出几人左右分列,一名消瘦的和尚在中间站定,向着章无忌所在方向招了招手,喊道:“既然来了,过来说话。”

和尚,明教。章无忌左看右看只觉得离谱。再向周围看去,一片暮色中不见其他人影。对方摆开车马正面呼喊,想来不会设下包围瓮中捉鳖。

只是这昏暗的天空下独自面对好几个人,章无忌有点不安。对方耐心的等着,没有催促。章无忌握紧手中的短棍,向破庙门口慢慢走过去。越是靠近,就觉得中间那和尚有点熟悉。仔细想来,从这身体的记忆中好像找出了类似的身影。

与对方隔了七八米远停下,章无忌试探道:“请问大师,咱们可否见过?”

和尚没回答,上下打量了章无忌一番才问道:“你这几年读书了?”

这话里头的信息量比较大,章无忌一时无法理清思绪。自己就不说了,读了十几年书。这时代的章无忌只是认字,却没读过书。这也是为啥之前的章无忌一直读不明白父亲留下的医书。光认字是没用的,白话的遣词造句与医书里面的内容大相径庭。差不多是鸡同鸭讲。

简单的‘湿寒’二字背后就有许多非得有老医师详细解释的内容,这些解释的文字加起来起码得几百上千字。

这和尚只是稍微交谈就看出章无忌‘这几年读了书’,至少证明和尚是个读过书的。

正满脑子想法,就听和尚又开口了,“无需废话,较量一下就能明白。这几年既然读了书,你手头的功夫可否落下了?”

和尚话音放落,旁边一名青年已经手持短棍越众而出。他也是和尚打扮,先躬身行礼,随即迈步过来。

章无忌觉得对方貌似没啥恶意。只是突然蹦出来一人就要和自己较量,还是在这傍晚时分。说是遇到剪径强盗也不为过。

不安中却有种兴奋感从胸膛中升起,这身体正因为遇到对手而在激动。眼见对面年轻和尚在四步之外摆了个架势,不安的感觉更是消散大半。章无忌自己也经常从用架势作为起手式。

同样的起手式,同样的开局招式。两人迈步时间都几乎一样,乒乒乓乓的短棍碰撞声中,章无忌与年轻和尚战在一处。

既然都没有伤到对方的打算,这番比试很快就从最初的生涩变的流畅。所谓招式就是如何运动身体,如何发动进攻。

面对敌人的攻击,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是剑锋向上还是斜斜向下。前辈们千锤百炼总结出来的应对手段变为招式套路传授给弟子们,再由弟子们传授给弟子们的弟子。

大概招数还有可能比葫芦画瓢,那些细微之处就学不到。一路剑法对练完,章无忌再无怀疑,跳出圈外喊道:“这位前辈,俺实在是想不起前辈。还请告知名号。”

消瘦和尚叹道:“无忌孩儿,俺是你彭师叔。几年不见,你可是长大了!”

章无忌想起来了,在父亲过世前的确有彭师叔教给章无忌武功。那时候章无忌也不过十二三岁,在意的全然是彭师叔教给的武功。七八年没见,印象已经很单薄。

上前给彭师叔行礼,彭和尚等章无忌叩首完毕,这才把章无忌拉起来。再次上下打量章无忌,彭和尚叹道:“俺不敢让宋连知道太多,又不愿去找你,只能盼着你会前来。你果然来了,俺总算放下心来。”

原来宋连只是个传话的人,章无忌这才明白过来。只是实在想不起面前和尚的怎么称呼,章无忌答道:“师叔,俺一直记得教给俺的武功。却忘记了该如何称呼师叔……”

“你娘就没提及过俺?”和尚有些遗憾的问。

章无忌不敢回答。记忆中父亲在世的时候,母亲就没多少笑容。父亲过世之后更没见母亲笑过。唯一的一次就是前两日吃了章无忌做出的麦芽糖,赞赏的同时稍微有点笑意。至于父亲的死因,还有父亲生前的种种,母亲一句都不提。

更令章无忌感到在意的是,自己的姓氏之前并非姓‘章’,而是姓‘张’。母亲既然没有寡居后改嫁,自然没有改姓的必要。此事背后肯定有很重大的原因。

和尚叹口气,低声对章无忌说道:“俺全名彭莹玉,你可记住了。却不要乱说,免得惹祸。”

章无忌整个人都呆住了。彭莹玉,彭莹玉……在整个元末有许多著名人物,彭莹玉是章无忌清楚记得名字之一,仅次于朱八八。与常遇春、徐达、刘伯温排名不分先后。

难道这个彭莹玉就是那个彭莹玉么?

彭和尚没有任何疑惑,引荐章无忌与其他几名弟子见礼。这些名字对章无忌完全陌生,章无忌顺从的与这些师兄弟们行礼。在众人眼中没多少亲近,章无忌见到的只有生疏与某种警惕。

“走,进去。”彭和尚带着众人进入破庙。

破庙的神龛中已经没了神像,只能通过整个风格判断这座破庙大概是一座道观。后面的院子更是破败,原本供道士居住的云房连房顶都不复存在。地面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完全无法居住。

众人穿过破庙,从半戡塌的后门出去有片空地,一些人已经等在此处。愈发昏暗的光线下,章无忌好不容易从模糊的面孔中分辨出宋连。

行礼完毕,彭和尚没有主讲。一位操着江西口音的明教教徒开始讲经布道。也愈发黑暗的天空下,这位从世界上有黑暗开始讲起。

听了一阵,章无忌只觉得甚是无趣。这位讲述的不过是二元对立论,世界上存在光明与黑暗,被邪恶作为黑暗在现世化身,侵蚀了一些人,那些人就依仗邪恶的力量为非作歹。元朝官府,蒙古人以及蒙古人的走狗无疑是这些邪恶之徒。

黑黢黢的天伸手不见五指,原本还勉强能分辨的人们在此时成了难以分辨的黑影,看过去犹如鬼影。布道者却暂时停了下来,随着火镰声响,火星四溅。便是微弱,却也不时照亮布道者的脸颊。

火引终于被点燃,一团朦胧的光亮起。便是微弱,却也吸引了章无忌的全部目光。其他人的肩头碰到了章无忌左臂,章无忌扭头想看看谁这么安分,右臂又被人碰了一下。原来不安分的并非只有一人,左右两边都有人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伸长脖子看向那微弱的火光。

片刻后火把燃起,即便只有一支,那光明也让太久沉没在黑暗的章无忌眯缝上眼睛。

举着火把,明教教众大声继续布道。恶徒们无恶不作,为祸世间,将世界拉入黑暗与痛苦之中。这帮恶徒们则尽情享受为恶带来的邪恶欢乐。但是黑暗绝非永恒,一旦光明降临,黑暗就会被永远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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