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七章 不一样了的谢万(1 / 2)
从彭城到睢阳,一路西行,路途并不算遥远。
但是荀羡行军速度不快,盖因他还要等待从龙亢赶来的谢万。
谢万也不是孤身前来,高衡和何谦作为之前随他北上的左膀右臂,此时仍然随他一起,统率王师上万,再加上后续补充的骑兵千余,之前一直屯驻龙亢、训练不辍,可谓是兵强马壮了。
谢万只带着几个亲卫直入荀羡中军:
“令则!”
荀羡已经在大帐外等候,大笑道:
“万石兄!多年未见了,原还想能和万石再会于秦淮河畔,却不料竟然在这荒芜之地,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谢万不卑不亢的说道:
“天下乱世、纷争不休,无论相逢于何处,皆是冥冥之中天意为之,只是说明你我有缘,正应在此处。”
荀羡瞪大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谢万,又绕着他转了一个圈。
谢万皱了皱眉:
“令则,有什么问题么?”
“不,是你有问题。”荀羡煞有其事的说道。
谢奕是谢家的家主,也是昔年乌衣巷口此辈少年的老大哥,所以荀羡对他礼敬有加,而谢万则和荀羡年岁相仿,他们两个之间,才算是一起上山下河、偷鸡摸狗的狐朋狗友,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谢万不满的皱了皱眉:
“哪里有问题?”
荀羡轻笑道:
“原来的谢万石,见到余之后的第一句话,恐怕是‘荀令则,你且看看,你现在哪有半点儿世家子弟的模样?简直是丢人!’,结果余竟然还真没有等来这句话,你说奇怪不奇怪?”
以前的谢万,走到哪里都非常招摇,恨不得令天下人都知道,他,谢万石,出身陈郡谢氏,而且还是谢家之中取得成就最高、名声最响亮的那个。
只不过那时候招摇过市的谢万,从未考虑到,自己的名声高,半是因为他的张扬,导致这其中毁誉参半。
半是因为他的两位兄长,谢奕和谢安,一个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另一个则在刻意韬光养晦,有谢万这么一个弟弟在前面炫耀打掩护,更是令人觉得谢安低调内敛、深不可测。
然而现在的谢万,收敛了脸上经常出现、已经浑如脸谱一样的自傲,不再微微抬头用鼻孔看人,拿着他那个不伦不类的铁如意比划来比划去了。
大浪淘沙,万石兄也已经历经挫折,被打磨出来了。
“你这种想法未免有点儿贱。”谢万如是回答,同时他端详着这个阔别久矣的童年玩伴,看着他胡子拉碴,的确没有几分世家子弟模样的形象,揶揄道,“没想到令则兄这般有自知之明。”
自找了不快,荀羡倒也没有生气,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很高兴能够看到谢万的这个改变。
谢万被他看的浑身发毛,皱眉后撤一步:
“我看不对劲的是你。”
“是啊,这乱世之下,我们总是要改变的嘛!”荀羡回答,仿佛已经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所以他施施然走向营帐,丝毫没有想要请身后的客人先进去的意思。
“莫名其妙。”谢万嘟囔一声,却也跟了上去。
营帐之中已经摆下了一座不算小的沙盘,荀羡指着沙盘说道:
“而今形势正如万石所观之,鲜卑兵马据守睢阳,并无出城与我交战之意,除此之外,倒是有不少步卒在巨野一带,由慕容恪亲自率领,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支援睢阳战事,不过就目前中原战局来看,慕容恪以大军南下的可能不大。”
“何出此言?”
荀羡将木杆落在陈留的位置上:
“万石匆匆赶来,或许还没有得到消息,河洛王师已经包围陈留,同时河东王师出河内,向枋头,此两路并进,如楔子直接插入慕容恪和大河之间,一旦我军掌握大河南北两岸渡口,则慕容恪就是瓮中之鳖了,其唯一的退路就是继续向东,和慕容儁会合。
然而现在两者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微妙,恐怕慕容恪不见得会愿意选择这条路。”
谢万了然,论军事指挥,他或许是吊车尾的,但是论揣摩朝堂人心,他却要胜过谢奕和荀羡等人:
“一来慕容恪独自掌管一路偏师,不受慕容儁节制日久,也难免会开始享受这种天大地大、本帅最大的感觉······”
荀羡微微颔首,这一刹那,他有一种错觉,谢万并不是在分析慕容恪的心态,而是在检讨他自己之前所犯的错误。
谢万率军孤军深入淮北,邀战慕容儁的过往,荀羡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他被鲜卑人逼迫的都快要跳海了,自然也没有能够前往救援。
当时的谢万,可不就是独自掌管大军,所以不愿意听任何人的建议,也不愿意受到朝廷的节制,非得要任性而为,最终导致的被困淮北么?
享受到了自由,自然也要承担为了获得自由而同样落在肩膀上的责任。
谢万大概他也真的回想到了自己的曾经,颇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意,语气低沉了下去,但他很快又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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