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只做你的“恶人” 156-15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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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柳再一次在心中否决着这个自私的想法,还不是时候,爱,不是自己将她隐入颠沛流离危机四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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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的梦】原来你早就为我,赌过你的一生了。

相柳将小夭拢在胸前,轻轻调整她执箭的姿势,一箭破空击出,他觉得他掌中握着的手指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这才扭转她的手腕去看,原来是几根手指的指腹又磨破了皮,露出底下渗着血渍的嫩肉,刚想问她是不是忘了抹那盒鲛霜?还是鲛霜用完了?但话没出口,却听小夭说了句“你不是知道吗,我是个野路子王姬……”,总觉得这场景带着些古怪,怎么仿佛很早以前发生过似的。

相柳明明没开口,却听见自己的声音随之响起,“不如……别做这王姬了,跟着我四处流浪去吧。”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这么对她说过这句话,王姬背后是轩辕高辛的万般荣耀,是大荒诸国的至高礼遇,是数不尽的荣华,是可能最接近她想要的自由安稳的生活,当时满以为她不会点头,所以自己才敢玩笑似的说出这么一句。不!脑中突然警铃大响,相柳想提醒自己,不要说这句话,不要说!因为他犹还记得,她的回答。

可一切为时已晚,小夭听见了他这样说,短暂地思索了下,就很快干脆利落地接道,“好啊,只要你放下一切,我便跟你走。”

反倒是相柳自己,在那么坦然望过来的目光里,退却了。相柳想起来了,那时,自己防风邶的身份还没有在她面前告破,防风邶当然可以立刻放下所有,但相柳,不可以啊……还有一个承诺,他必须对数万将士有所交待。

相柳是在这样的梦里惊醒。他常常盼望她可以入自己的梦,九个脑袋,所以她入梦的概率多少也比正常人大一些,可又不太希望她入自己的梦,他怕,怕从梦里醒来之后,更加深刻的虚无感。相柳是在一次又一次,梦见她之后醒来的过程中,逐渐明白她当年说过的那段话,“我害怕你入我的梦。”

每当面对那些义军将士的时候,每当漏夜暗探诸国权贵府邸的时候,每当对上义父洞察世事的目光的时候,相柳也开始害怕,怕梦见太多之后,自己不太愿意醒来的时候,身边无她。那些梦里,玟小六不断地奔向自己,笑容是对他,希望是对他,欢乐笑闹都是对他,所以他开始害怕,是否自己以为的那些漫长的时光,其实也充满了变数。她会不会等啊等啊最终就一个人转身了?

相柳轻轻抚上心口,那里,是曾经珍而重之种下的蛊虫,雌雄相依,生死相系,这么多年,他们一起心通过,一起难捱过,甚至一起赴过死,再一起重新活了过来,他们谁也没说出那句笃定的相爱,可情蛊就是爱存在着最好的证明了不是吗?

相柳觉得,自己可能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天地,可唯独欠了她,一句话,一件事,一生的陪伴……

只有在偶发的梦里,才敢肆无忌惮地,在她奔赴过来的时候,牢牢拥抱,在她望过来的目光里,紧紧对望,在她别扭而试探地说着那些话的时候,终于笃定地说出一句,“好啊,余生漫长,我陪你走。”

相柳轻轻扬起了右手,对着飘渺的月光,总有一日,这只手,会牵起她,再不放开了吧?

157 一起去过别人婚礼,什么时候我和你?

相柳在义父共工处颇久留了一些日子,义父阅历深厚,在他身边时,自己更能收敛神思,总好过在清水镇旁的营中总思绪飘忽。

这一日,二人聊完手中军务,义父问他,“你怎么看待轩辕玱玹这个人?”

相柳盘了盘,“此人姑母乃王姬大将军,身死换来轩辕的胜利,以及这么多年的平稳安乐,此人父亲口碑更盛,与袍泽共赴死亡,慷慨悲壮,军中这数百年依然对此人生平交口成赞,包括应龙大将军,也与其父有同朝共事之谊,此前听闻玱玹堕落成瘾,也是应龙将军面唾其弊,足见在军中,玱玹是有特别的地位。况且,此人深耕中原已久,中原又是整个大荒的枢纽地脉,纵横捭阖,若有一日大荒能平定安乐,一统之人,必须平衡好中原与诸国关系。”

共工早知相柳眼界绝不停留在一国的盛衰,天地间的平定安乐,才是他真正志向所在,能如此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因为神农义军的存在,对其他诸国势成牵制,但共工也是真有些惊讶,相柳对玱玹这位轩辕王孙的评价,似乎极高。“这样说来,你很好看他。”

相柳紧抿了唇,没有说出另外一件事,据他所知,玱玹在秘密打探王姬大将军与蚩尤的过往,而已有数封密报先后回传了玱玹手中,虽不知密报的内容,但相柳数百年混迹大荒,也略有听闻蚩尤与小夭母亲的传言,三十七年海底专注救回她,自己没有太多旁的时间在别的事情上,但小夭苏醒离开后,自己确实也多方探查了梅林一事背后的玄机,恐怕……传闻就像一颗有毒的种子,种进不少人心里,战乱中不少氏族都因此折损了亲故,难保未来,就不会有人拿蚩尤与小夭母亲的传言再来生事。

「若有一日,小夭与蚩尤真的扯上关系,愿意一力保她的,或者也就是玱玹了。」

就算只有这一个理由,相柳也愿意助玱玹成事。

人往上攀爬时,地势越高,也越容易成为他人眼中的众矢之的。玱玹此时便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刻,曾经落魄的轩辕王孙,稍有一些权势勾连,就惹得其他势力不爽,于是他职责所在的修葺事务,被有心人暗中破坏,更挑唆着中原氏族以修葺不利群起而攻之。连心悦玱玹的馨悦,一想到跟了他可能半生无靠,再也不敢与他有所联系。反倒是中原地位最强势的曋氏小姐,雪中送炭,以联姻为助力,保了玱玹在中原待下去,更给了事情许多转圜的余地。

这一场王孙的大婚,竟如同儿戏般,仓促地便举行了。

知道小夭大概心中不会太好受,相柳又以防风邶的身份百忙中出现在婚礼的现场。相柳怀疑自己九颗脑袋里,肯定埋伏了一颗恋爱脑。

也许是婚礼上的玱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知道哥哥注定只有这样一条路去走,这样的婚礼也许未来还有更多次,那些中原高门隐势的贵女们,未来都是他厌不可得罪、喜不得亲近之人,画地为牢的玱玹,让小夭也开始觉得心口发闷,她趁人不注意悄悄退出观礼的阵列。

看着她完全不明前路地步伐,防风邶本想上前截住她,目光瞥见另外一个鬼祟身影——涂山璟原来也盯视着她,防风邶于是决定,既然狐狸喜欢看戏,不妨让他看个好戏。

几步跟上小夭的身后,“今日你哥哥大喜,你却躲在这唉声叹气?”

小夭回头,防风邶又穿了那日弓箭认主的一身绣服,她那日便觉得奇怪,这身衣服的图腾不太像日常神族男子的式样,袖口领角有隐约长尾禽类的花样,似乎倒有些像那日他精血幻化的鸟儿。

只是小夭今日实在没心情,看着玱玹走向灭情绝爱的路,她只想与人吵架!而防风邶无疑是吵架的最佳人选,于是小夭脱口而出,“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能明白?”说完,故意下巴一抬完全挑衅的嘴脸。

果然,防风邶也不真的与她生气,只是他这回真的会错了意,“除了涂山璟,还能想谁?”

防风邶确实以为璟大婚后,再这种婚礼上的相见,让小夭方才心口发闷,连带着自己也心头带苦,想劝她不要如此难过,但其实连自己的难过也不知何去何从。

他不知道的是,海底最后的那一夜,小夭神识苏醒着,彼此的一举一动,都感觉得分外清晰,甚至在小夭醒来之后,那一夜的种种也常浮现在她的梦里,越是抗拒,越是难以自抑。就好像今日玱玹大婚,看着为自己套上联姻枷锁的哥哥,小夭不免也想起心底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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