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向往之路(2 / 2)
“我原来计划是继续向东走,再走百来里到云阳县的养鹿乡一带后,再找个地方休息。”
“那还说什么?走呗!”
“我把衣服脱一件给你,我穿了3件。”
“不用,走路热,你身上那么多零碎,又脱又穿,费的是时间,快走吧。别担心我,你昨天送来的那一大碗断头饭,吃了还不饿。来,我再喝口水。”
吴焜挪过谭智明送的那包,这包灰不溜秋,土粗布的,可结实。包上层是几个馒头,下层竟还有煮熟了的10个鸡蛋。看着鸡蛋,他不禁眼湿、心颤——从生下来到现在,快20岁了,吃的鸡蛋,加起来也没有10个!不!5个也没有!谭智明不是地下党员,他只是一个同情革命者,他对我这段时间的异常看出了什么,多好的营长啊!
“走吧?”
在唐元明的催促中,发呆的吴焜醒了,他拿出馒头和鸡蛋:“走,我们边吃边摆龙门阵,天亮前再快速一段,天亮后要慢点,怕人怀疑。”
天亮后,两人从开县的一个乡场边通过,进入云阳县境,两人再松了口气,危机感又降了一级,放慢了配速,不放不行了:唐元明的打扮形象在路人看来也很蹊跷,极引人注意,而且他的体力透支严重,已吃过一次“磨三转”,黑红脸变成了黑黄脸,有点青面兽杨志的样子。
走过了整个上午,走过了中午。冬天太阳落山早,下午才四点过后,天就阴沉了下来,小雨夹着雪花落了下来,路上溜滑,衣服不一会就湿透了。唐元明呼吸更粗重了,喘息如牛,步伐显慢,眼肿了,眼皮耷拉下来,黑脸上的那些碎麻子更加丑陋明显。
远远的关市在望,吴焜暗暗思量,我俩这一昼夜怕是走了两百里山路了,唐元明估计今晚是再也走不动了,谭智明送的馒头、鸡蛋已经吃完,今晚只有吃锅巴了。明天是白天走?还是晚上走?到时再看,关键是唐元明要休息。
“唐……唐麻子。”吴焜觉得叫唐麻子比叫名安全一些,尤其是在逃亡途中。
“吴……焜娃。”唐元明也意识到称呼的安全性,说话时头也没抬一下,呆滞地看着路。
“唐麻子,我们到关市街上去好好的吃一顿,然后睡一觉,给你买双草鞋。”
听说上街,唐元明打了一个冷战,浑身一抖,双手连挥:“别,别,不去!”两个多月前,他就是在开江的一个乡场卡子上被抓的,深知川东的这些小乡场上,闲杂人多,外来人少,特别显眼,团防团丁、地痞们无事生非,闲得打屁,最爱无事找事,小题大做。
“那我们就在路上找户人家借个宿。”吴焜还是官军的思维。
“也别!”这些交通大道上,也有许多的保长、保董、保丁查问外来人,是驻军和团防的稽查重点。
唐元明强睁双眼,看了山势,指着一条小路“我们从这里进去。”
时正农闲,天已黄昏,雨雪纷飞,农户家早就闭门做饭。两人四下睃看,没人注意,走上了小路。
不愧是老红军战士,果然多野外经验!走过两、三百步,大路边小山后,一片旱坡地上,有两个农家的红薯窖棚子,再上面更陡一点的坡上,是星星落落的坟茔,再上去,就是松林了。
两个棚子,一个破烂不堪,漏风漏雨,窖盖也翻在一边,显然主人已经在进入冬季后,把红薯移到了家中的红苕窖里去了。另一个有些完好,木架子棚上盖着当年收的包谷杆。
两人钻了进去,唐元明坐下就起不来。吴焜伸头看了窖中,已经没了红薯,再仔细看,还有一些烂了的,农户弃掉的小红薯。他跳了下去,全捧了上来,让唐元明吃,又跑到另一个棚子里,挑了两抱未被雨雪打湿的包谷杆,铺在地上。
唐元明连皮带泥生吃了几个红薯,开始点头闷脑要睡。吴焜从挎包里拿出两块锅巴,又递过水葫芦:“吃了睡。”
“要得。”唐元明眯了吴焜一眼,把锅巴几口塞在大嘴里,喝了一大口水,倒在包谷杆上,几秒钟后,就睡了过去。
这几天,吴焜就没睡个好,做了无数个梦,终于走上了这一步,兴奋。
天亮了,雨雪停了,吴焜和唐元明又上了大道。
在唐元明的坚持下,两人没进关市乡场,绕场而过。近中午时,唐元明的脚上穿上了带袜子的草鞋。袜子是吴焜脱下的,草鞋是吴焜顺来的。
一般农户家有多双草鞋,打湿了就挟在门外木板壁上晾晒,如有路人草鞋烂了,可以取来用,主家并不计较。吴焜瞄见了一双半旧的大草鞋,顺手牵鞋。
那件便装穿在唐元明的军服里,太小,胸前扣不上,只能敞着,这也不错,遮住了容易受凉的背心嘛。裤子实在太小,穿上就不能走路了。
虽然吴焜让他早上吃了两块锅巴,喂了他一小块盐巴,可唐元明的脸比昨天更青更黑了,走路,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得更狠了。
“唐麻子,你给我说说,徐营长是怎么当上城万红军的参谋长的。”
“说什么,组织上安排的嘛。徐参谋长的名气大,从万县回去后,刘存厚刘瘟牛就派人去请他出山,继续当营长,陕西那边也有军阀,听过他双枪将的大名,带着礼信来请,可徐参谋长刚跳出狼窝,怎么会回去?何况他是受组织派遣回来的。于是,他就抬高价码,说不是当团长他不去。”
“徐营长的军事本领,在我们独立旅就是第一把手,孟旅长手下十八燕骑之首!”
“什么十八燕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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