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佳节思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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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焜最爱干这活,平大伯和平大哥可能是见吴焜正在练武长身体,需要肉食,也有意让他去干。

这不,吴焜在田里除草,又捉了一条黄鳝,义务观察员平江,站在高处的田坎上,高兴得又蹦又跳。小跟屁虫人小眼尖,那里有黄鳝冒泡,都逃不过他那对小眼睛。

自从给小师弟柳雨点,用南瓜叶包了一条烧黄鳝去吃了后,不知道他是怎样蒙骗师父的,来了好几次。舅母病多,纯德在家中的农活重,来的时间不多,反而是吴焜和平江、雨点去他家帮忙的次数多。纯德有股子力气,他处理黄鳝、泥鳅最拿手。他把泥鳅捉到后,摸出小刀就剁了头,剖开鱼肚,然后捡个石头,朝泥鳅背上捶,很快泥鳅就筋断骨折,用竹签子一串,直接上为烤。

稻谷长到齐腰深时,吴焜把师傅安排的第一阶段课程完成,现在主要是跟着大师兄、三师兄学通臂拳、猿公刀、梅花枪,还有最适合打架的散手。

播玉米是在挖好的地里,成排成行打好窝、施上底肥,丢两颗玉米进去,掩上土,几天后看出苗情况,未出的要及时补。等到玉米苗长到膝盖高时,就是施第一次追肥的时候、肥是用的粪水,人挑着用瓢淋,这时还要对玉米地进行第一次除草,玉米苗长到齐人高,抽穗扬花前,进行第二次追肥除草。

天下雨了,吴焜和平大哥夫妇赶快披上蓑衣,到玉米地里去栽红薯,红薯苗栽插在玉米杆之间,算是间作。下雨时栽的红薯,最容易活,平大哥两口子和吴焜忙得饭都顾不上吃、猪顾不上喂。平大伯老两口只能割苗、送苗,老年人顶着雨干活,容易生病,生病要用钱吃药,得不尚失。

水稻、玉米、红薯几个主要粮食庄稼种下去后,大家会再松口大气,剩下的就是祈求天老爷给个好天气了。

但人还是不能歇息,还要抓紧种杂粮蔬菜,这是农家的主要吃食。

种黄豆要在边角荒地,一种一大块。

种绿豆是手拿点锄,在没人走的田坎上,玉米地边,挖一个窝子,放一把沤过的农家肥,再放两颗绿豆,不能多放,多了浪费,豆苗会长野。不能少放,少放怕绿豆不发芽。

春耕春播时,大春粮食吃光了,小春的粮食未上场,秋菜也吃光了。何况去年大旱,什么粮食全吃光光,所以春荒之时,就是农民家家缺粮之时,而这段时间,正是一年中劳动强度最大的时候,后世新社会,人民政府每年此时要发放春荒救济粮,家家户户在这时吃的是腊肉干饭。

可这是万恶的旧社会,吃什么?吃早熟的四季豆和冬天种下去这是刚刚成熟了的土豆,四季豆和土豆伴在一起,放在锅里干烘,烘熟后,一人一大碗,猛吃!肚子里没油水,身体缺脂肪,吃了三大碗,还是饿得慌,可肚子又装不下了。

平大哥私下对吴焜抱怨叹息,他快三十岁了,记忆中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每年除夕团年时吃一碗白米饭,那是一年中唯一的一碗不渗杂任何杂粮的纯白米饭,还是老娘派好了的,哪能尽着吃。

吴焜心说,我也是还没吃过一顿饱饭,还不知道自己的食量到底有多大?

吴焜三兄妹那些在船上大吃淹死猪牛肉,大碗吃鱼的故事,平大哥父子,央着吴焜讲了无数遍,每一个细节追问得清楚。田边地角休息时,仍时常要吴焜讲述,两父子,时常听得羡慕不已,嘴里“啧啧”有声,哈喇子长流。

豆种完,就要种晚夏成熟的蔬菜了。

春耕春播的间歇,吴焜和平大哥两个壮劳力,要根据平大伯指派,带着牛到舅母家、平大嫂娘家去帮忙。

自舅母后嫁的男人死了后,她家很缺劳力。

平大伯借的钱少,买不起膘肥力壮的大牯牛,只买了一条看上去病恹恹、瘦骨怜恂、徐娘半老的母水牛。谁知这牛到了平家,吃了几付平大伯自配自采的草药,嘿,胃口开了,每天早早的随吴焜上山吃草,雨天也有吴焜割来的嫩草吃,不几月,就长得油光水滑,青春再度,骚情又露,肚里怀上了崽,惹得平大伯老两口,每天都要到牛圈,乐滋滋地看上一回。

放牛娃吴焜,最快乐的时光,是给牛洗澡时。他把牛赶进小河里,让它泡澡,牛也很乐意泡在水里,暑天正热,可以解暑,也可以驱赶身上的蚊蝇。

水牛天生会游泳,完全不惧怕水,正在泡澡的徐娘半老水牛,会把大半个身子都泡进水里,一动不动,然后,时不时的把整个头也扎进水里一下,驱赶讨厌的蚊虫。在河边,母牛不仅可以泡澡,还有喜欢的嫩草,老牛爱嫩草,后世被人广泛的曲解歧义。

有人考证出,三峡地区原来的上古神兽——夔,实际上就是水牛,水牛的特征与夸张的夔相似,在古代就是把夔叫做,夔牛!

吴焜在小河里游泳,游啊游,忘记了人间的艰难,忘记了亲人的分离,有时他搂着平江或雨点,旁边是水性好的纯德,仰浮在水面,看湛蓝天空中不断变幻的白云,难以抑制的忧伤,会涌上心头,既是为自己悲惨的过去,也为灰暗无望的未来,为逝去亲人们脆弱的生命,还有不知身处何方的亲人……

这时,最会折腾的平江,懂事的雨点,大咧咧的纯德,也会乖乖地在一边,不作声。老母牛在不远处咀嚼着鲜嫩的草,偶尔它会用它那双大大的牛眼,望过来。

游完了,在小河边练练功,也会拿出心爱的唢呐,安上唢嘴,吹起小叶子最爱听的乐曲,吹着吹着,爸爸、妈妈、两个哥哥,他们的坟茔早已洪水冲走,最牵挂的表哥和小叶子,仿佛来到面前,坐在身边。爸爸教他吹唢呐时,对每一首曲子的讲解,他记得越来越清晰,常常是一首吹毕,泪水模糊了眼。

平江不愿听焜叔这时候的唢呐声,走到很远去玩。

有时候,他甚至能听到小叶子叫饿的声音,有时,又能听到她“咯咯咯咯”的笑声,有时,他会产生叶子回来了的错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后,又颓然。

表哥和叶子怎么还不回来?

我又该怎么活下去,平大伯家自身难保,缺衣少食,不是久留之地呀,平家大嫂又怀孕了,人再多了后,更难养活了。

舅母虽然讲过,要自己到她家去,娘仨一齐混日子,可那几亩薄薄的火山地,全种草吃,也养活不了三口人啦!

吴焜明白,按陶老师的说法,自己这种极度赤贫人的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像激流中飘荡的浮萍,永远不知道会何时沉没,又会飘到何方。

算了,活一天是一天,慢慢混吧,朱元璋也给地主放过牛的嘛!

等到表哥回来,总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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