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美的牛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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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空旷的巴阳峡谷,响起一阵恍惚来自无垠苍宆的声音——

“姑爷,姑爷。”

“吴焜,吴焜,焜娃子哪——”

“小叶子,小叶子哪——你们跑那里去了?呜——呜——呜哇哇……。”

叫声很熟,很高,起初是亲切的呼唤,然后是迫切的探寻,继而恐慌哮叫,再显焦急,后带入无比地绝望,转成撕肝裂肺般地呐喊,最后是歇斯底里地哭嚎。

吴焜所有的力量,都在与野狗们深情的凝眸,残存的能量,自动屏蔽了外部的信息。反而是依偎着哥哥,泪水流尽、闭目等死的叶子,听到了远处的呼喊,一个颤抖,再次焕发了对生命的渴望,站了起来,无惧野狗的环伺,站上一个石头,向远处挥摇她那小黑手,蚊子般的声音,她自己都听不清:

“是照哥哥!照哥哥,我们在这里。”

喊完就累得趴在石头上,努力抬头望去。

不远处,黄柏渡口侧,吴焜的石窟家门前。

正在哭喊着的一个小青年,身材精瘦高削,头发有两寸多长,乱蓬蓬,像喜鹊窝,赤着上身,根根肋骨呈现,腰缠草绳,瘦得仙鹤般的大长腿上,笼着一条破烂走光的短裤,大脚丫子,满是尘灰的草鞋,草鞋尖上缀了看不清本色的布条,。

听到这边叶子微弱的叫声,停了哭喊,手搭凉蓬一看,把拿在左手上的一件破衣一扔,躬腰踢腿,几个飞步纵跃,窜了过来。

临近,对着不甘心撤围、吡牙咧嘴的群狗,一边愤怒地暴吼连连,一边抓起岸边石头,打得野狗嗷嗷四散,瞬间,冲到兄妹俩面前。

刚才还是气息奄奄的叶子,不知是那来的力气,哭泣着投进他的怀抱:

“照哥哥,爸爸昨天遭淹死了,我和三哥哥也要死了呃。”

“姑爷淹死了?人呢?”

“大水冲走了。”

看见吴焜和叶子的凄惨,放牛娃熊必照泪花四溅。

“走,快回屋去!焜娃子,雄起,走不动了?来,我扶着你。”

熊必照左手搂抱着叶子,右手把吴焜从地上拉扯起来,搀扶着,蹒跚着,回到家时,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进门,三人就精疲力竭的扑倒在岩洞里,过了好一阵熊必照才缓过气来。

吴焜却缓不过来了,眼,睁不开了,瘫软在地,嘴唇干裂,只有胸脯上还有些起伏。

气长喘,熊必照从竹笆篱门后,拖出一张捆着的麻黑色牛皮,扯开绳子,展开,血污狼藉的皮里,包裹着一小堆牛血旺子、剁碎的牛肺、牛肝、牛肠。

右手拈起一块牛血旺子,左手扒开吴焜的嘴唇,不由分说的塞了进去。

片刻,吴焜肚子里“嗡”地一声闷响,牛血旺被吸溜着进了嘴里,吞进第二块后,吴焜的肚皮不自觉地波浪起伏,随即,肚子里响起雷鸣般的“咕噜咕噜咚咚”声。

熊必照松了一口大气,判断这是吴焜设备齐全的消化机器,因原材料缺乏停工后,开始复工复产的正常反应。

另一边,小叶子早就挥舞着柴棍般的小黑爪子,猛抓血旺子吃。

但见,一大块牛血旺子,刚到她的小嘴边,“吱”的一声,不见了,没几下,小嘴血红。

吃了好几块血旺子,俩兄妹才回了神,能站起来了——即将流逝的生命,停下了怆惶的脚步!

熊必照彻底放了心胆,吐了长气,松开紧绷的瘦脸,捋了一把乱发,对两个弟弟妹妹笑,说:

“我们来煮牛杂碎吃,叶子,你烧火,焜娃子捡柴。”

叶子津津有味地“嗞、嗞”抿着小嘴上的鲜红,也笑了:“照哥哥,要得。”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生火煮过饭了!

吴老三把锅、碗也拿出去换了吃食。

没有锅,熊必照把米缸端过来,放在灶上做锅,舀上了水,小心地把牛杂碎全部放进去。

盛夏天,生的食物,一会就会臭的。

叶子把火烧得旺。

牛杂碎只有5、6斤,翻滚在缸里,未熟先香,真香!

三兄妹围着“锅”,观察着每一块牛杂的变化,间或,添一把柴。

在两个弟弟妹妹注视的眼神下,熊必照从草绳围着的土布腰带里,抠出一个小竹筒,用两个指尖,拈了一小撮盐,放进缸里,想了想又加了一小撮。

叶子仰着头:“照哥哥,你怎么把盐带在身上呢?”

熊必照正弯腰把竹筒塞进腰带,停了动作,想了想,拧开盖子,拈了一小撮放进叶子和吴焜的嘴里。

吴焜兄妹俩感受到盐的津咸,幸福的笑了。

“记住,人不怕饿,饿狠了,只要有盐,吃点盐,喝点水,人就有力气,饿得久,不会死。”

“嗯!”俩兄妹信服地点着头,盐在嘴里,真的力气在慢慢回来哈。

川东是盛产盐的地方,有许多的大盐场,出产大量的优质井盐。但军阀们视盐场为禁脔,把盐税作为扩军备战的第一大税源,抽取数倍甚至几十倍、几百倍的税捐,让产盐地的老百姓也视盐为珍品。

天道热,锅里水沸得快,起了一层血沫,熊必照用瓢打了血沫,没舍得倒,凉起。

没等凉透,就被叶子端起。

“照哥哥,你喝,这是血汤,可补哪。”

“平大伯家的老黑牛得了病,放了血,我昨天牛肉吃饱了。你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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