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兄妹出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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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黄柏乡码头,刺骨的风轻易地撕开人们薄薄的衣襟,肆意的掠夺人体宝贵的温度。

一个身着新单衣的少年,脸庞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僵硬,凄冷的眼神,凝望着远去的帆船,许久,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滴落,被急促的风瞬间吹扬在江雾里。

吴焜三兄妹在嘉陵江当了几个月的纤夫,回到涪陵时,接到平大伯托过路木船带来的口信,说雨下后,地里种上了秋庄稼,借钱买了一头牛,平家人都很挂念熊必照,如果愿意,可回来继续当牛倌。

正好陶老师为老驾长揽到了一批运桐油到沙市的生意,三兄妹也要随船下行。熊必照说了此事,请大家帮忙斟酌。

木船下水是御风而行,完全不用纤夫,老驾长虽然善良,可出了三峡,船上纤夫就要裁员,养不起多余的人。熊必照如果到平家,不可能带着吴焜两兄妹,俩兄妹失去了衣食饭碗,怎么办?

如果把吴焜留在船上,继续当纤夫,熊必照带着叶子去平家放牛,平家就要多承担一个人的吃食,平家可能愿意,但熊必照和吴焜知道,平家负担不起。

最后,熊必照提出,熊家是大族,人增人减个把人,关系不大。吴焜家是单房单支,吴焜现在是姑爷全家的独苗男丁,平家放牛娃的活,让他去。自己和叶子带着那张牛皮,到沙市去卖,顺便找点活干。

四川人有一个天性:不愿出川!古之亦然。“白发耆首安于乡里”,特别是在交通极为不便的时代。

陶老师家庭贫寒,自己虽是个有薪酬的老师,可大多数充作了革命经费,养不起两个人,只能同意熊必照的意见。

熊必照要出川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四川军阀的兵太多了,战争太多,赋税太重,即使不受灾,无地的农民也只有饿死的这条道。

最难受的是叶子,跟全家最后的一个至亲分别,搂着三哥哥的颈,哭得死去活来,哭碎了吴焜的心。

熊必照不知道,这是他跟唯一表弟的永别。

七星冈侧,一个竹木茂盛的山峪里,掩映着几间茅草房,这是平大伯的家。

平家是自耕农,全家人辛勤的汗水,浇灌着十来亩坡地和两亩潮田。

家中有老伴和一子一媳一孙,本来可以自己耕种,但受熊清灵临死前的委托,照顾着熊必照,让他来家帮佣。

平家接受了熊必照的安排,接受了新牛倌吴焜。

平大伯一半的精力在田地里,另一半的时间用于赶场卖农副产品,平家大儿和吴焜则是耕作的主要劳力,家中的两个妇女要给全家人做饭,喂几头猪,打柴、扯猪草,喂养鸡鸭,还要缝织全家人的衣服鞋袜,农忙时也要下地参加干活。

这个时代生产力是极度落后的。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没有杂交种子,庄稼所需的肥料,全靠人畜粪便和铲山烧灰堆积,一亩田,精心侍弄,施足肥料,只有五百斤的稻谷,地更少,只有三百来斤,遇上天旱水涝,粮食就会减产。

喂养的家畜、家禽,生长期至少要在一年以上。家畜是不能吃粮食的,也没有后世家畜吃的速生速长的配合饲料,在很短的时间就长得油光水滑。这个时代,家畜的食物全靠妇女在山上扯野菜,野菜自带毒性,要煮熟才能吃,只有年关将尽时,主人才会在猪食里,添加一些红薯催肥。

就是这样的红薯,还经常被吴焜和平大伯的孙子平江这类嘴馋的人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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