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琴川 :第一場雨,第二場雨 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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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一直下,孤獨地下。

石橋下,我坐在濕冷的暗角,把頭深埋於雙膝中。

「琴川,湖邊見,不見不散。」手機屏幕像黑暗中的一點燭光,有種撫慰心靈的力量。

趙墨取。

我抿緊了唇,視線由屏幕轉到湖的方向。

暴雨下河畔,三人正賣力架起一個大大的的通風帳蓬。

「琴院長,帳蓬都往我這邊側去了,你那石釘不夠穩,營釘還要再陷入一寸!」雨越來越大,風越刮越野,穿著即棄雨衣的趙墨取大聲地向著雨築的牆嚷。

「泥太軟了,費特,給我找塊石頭來,要大的,快點!」穿著同款雨衣的琴林蹲著,借著身體的力量按著營釘,但不要說是把營釘按著,他的身早己像海上的快沉沒的浮鏢。

「我這邊還沒好,琴林,你自己看著辨吧!該死,雨大得什麼看不到了。」狂風把費得的帽子吹脫了,豆大的雨水沾滿眼鏡片,他的頭也被吹得歪在一邊,閉起眼睛,捹命抓著帳蓬的銀桿。

「費得,你真遜!」琴林叫著,用單手把桿子扶著,另一只手向前伸,想要撿左前方的石頭。

「你才遜!身子弱得像個女人似的!」費得嚷了回去,二個四十多歳的男士像個中學生似的拌著嘴。

「嘻嘻,你們都很遜,這麼久還沒有找到我。」後方一塊擋雨布倏地突起,冬城的頭探了出來,扁著嘴說:「墨哥哥,躲猫猫還要多久呀,我玩膩了。」

「費得·末拉,你這個書呆子說什麼?」

「我就是說你遜,怎樣,不服氣呀,病秧子!」

「你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好呀,來呀,誰怕誰?」他們同時鬆手,帳蓬一下子全往趙墨取的方向倒去。

「冬城,過一會就好了,你可要緊緊抓著擋雨布呀,別淋濕箱子!」墨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一個穩健的繩結眼看快要系好了,偏偏帳篷這時又往他方向傾去,桿子往下一滑,他忙不迭用手臂扛著,哭笑不得地喊:「琴院長,費得博士,請你們先吵了!我扛不住了!」

「沒事吧。」我站著,在墨取的上方扶撐著銀桿,又對著二人唬:「爸,博士,給我回去!」

回過神來的二人趕忙回到自己的位置,同時向著對方嚷:「都是你的錯!」

待帳蓬扶隱後,我問:「這麼大風雨你們在辦什麼露營,連冬城都帶來了?」

他笑而不語,說:「待會你便知道了。」

碩大的帳蓬終於架好,我們讓冬城在帳蓬下等著,因為火機被淋濕了,琴林和費得在箱子拿了預先準備好的木頭,誰也不理會誰,賭氣地比試著誰更快成功「攢木生火」。

我和墨取協力搬動著一箱箱的膠盒,他好像放了什麼寶貝進去似的,連連呼著「小心,小心。」

「不就是些露營用品嗎?都是粗用的,犯得著這般小心翼翼嗎?」我沒好氣地說。

「呵呵,小心點好,別弄壞了。」他嬉皮笑臉地回著。「說起來,你們常常露營?剛才收拾的時候就發現了,工具很齊全。」

「父親他嘛,熱愛自然,從小開始,只要一有空閑便會帶我去露營,所以我們除了醫院外,待得最久的,便是郊外了。」

我笑說,在看了一下父親後,那抺笑容突然變得牽強,像一條拉扯在兩個釘子上橡皮筋,硬是懸著不回落。

他好像看了出來,特意別過話題,分散我的注意力:「說起來,院長和費得博士感情很要好吧,怎麼說,感覺只要他們待在一起,便會出現不一樣的氛圍。」

這次我是由衷地笑起來了,說:「『不一樣的氛圍』嗎?你倒說得客氣。是像兩個大小孩吧,明明那樣沉默寡言的兩人,只要眾在一起便會變了另一人似的,總有拌不完的嘴。」

「感覺真好。」

「嗯?」

「越是這樣,就越能感到他們是那樣認真地珍視著彼此,不是嗎?」

他看著不時鬥雞般睥視對方的倆人。

「嗯。」和應著的我眼圈不自覺地紅了起來,他們此時拌嘴的光景,是一幅沙畫,隨時間褪滅,遍尋不獲也找不到痕跡。「那個如果你非常重要的人身上被安裝了生命的倒時計,你會怎樣面對他?」

他笑得平和,好像那是個平常不過的問題,然後我想起了首次見面時,他替我制止了拖拽著我的護士,也是如此從容,唇緣的溫暖永遠停駐在夏季。

「這個嘛」他在口袋拿出了一件手帕,不由分說地覆上我的眼睛。「手帕有點濕,但我還是信不過你,你就忍耐一下吧。」他麻利替我把手帕兩端梆上。

「喂,你做什麼?你別給我惡作劰

「你先閉眼,數一百秒,我便會告訴你剛才的答案。」

「五,四,三,二,一」我和冬城的聲音交疊一起。

料定我不會乖乖倒數的墨取把冬城叫了過來,迫著我一起數著。

「好了。」墨取把手帕解下,說。「張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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