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姜水部落的使者到来的时候，少籍正带领着族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自从今春溱洧河决堤，将沿岸变成一片沼泽之后，这样的事他一直在做。

他并非没有去修补河堤，只是今年的雨水实在是太大。在滔滔的洪水面前，那道脆弱的河堤就像一堆朽木，迅速被冲垮。

溱洧河已经改道，昔日的良田大半被浸泡在水下，无法耕种。少籍只好带领族人另外寻找一块土地安顿下来。洪水退却后就开始抢耕抢种，但收效不甚理想。

半饥半饱的日子他们已经过了很久，过冬的食物现在也没有着落。少籍曾找过附近的一些部落借粮，但他们同样受了灾，日子过得并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炎派人来了？什么意思？”少籍匆匆在河边洗干净满是泥泞的双脚，晃着膀子朝营地里走去。

刚听完使者说明来意，少籍勃然大怒起来：“什么？他还找我要粮食？凭什么？！这么些年来，他没给我进贡过一粒粟！我没去找他，他倒好意思找我要东西来了！”

“羯胡人并没有入侵到姜水，炎是在替你打仗！”使者不卑不亢地道。

“替我打仗？我要求你们替我打仗了吗？你们有好日子过的时候，从没想到过我还是你们的首领，有了难倒是记起我来了！你回去告诉炎，老子今年遭了灾，没粮食给他，要他把这些年所欠下的贡赶快送来！”

“首领，渭水那块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年一小旱十年一大旱，雨水一多还常发洪涝……若非如此，当初有熊氏怎么会从那里迁出来呢？并非是我们不肯进贡，实在是没有啊！”

“今年我过冬的粮食在哪还没着落呢！你回去告诉炎，别在老子面前装穷！”少籍没好气地道。

“首领，那我就这么回去告诉他？”使者硬邦邦地回答道。无法完成使命，他心里也很生气。

“你等等！”站在一旁的一个长老着急了。他赶忙劝住使者，然后将少籍拉出了屋外。一群长老也立刻跟了出来。

“少籍，恐怕你还得要表示点意思才行……”

“他们那边不知道我们的情况，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少籍怒道：“我们现在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来的粮食给他？”

“炎派人来找你，说明他还承认你是有熊氏首领。你要是不给，那岂不是说明，你跟渭水那边没任何关系了？”

“我跟渭水那边有关系吗？”少籍气哼哼地道：“任姒那贱人无时无刻不想重回轩辕丘，他们会把我当成有熊氏的首领？他们就没安好心，一心巴望着我早点下台！我看这次就是那贱人所出的主意，故意前来羞辱我！”

“少籍，她敢羞辱你，你也可以羞辱他嘛！”长老劝道：“我们多的粮食没有，一担两担粮食还是出得起的！”

少籍一听便乐了。他哈哈大笑道：“对，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说罢便兴冲冲地走进屋里，对使者说出了自己的答复。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使者气急败坏地道：“这不仅仅是对炎的羞辱，也是对整个渭水参战部落的羞辱！”

“没办法，粮食我就只有这么多，你爱要不要！”少籍朝他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不要了，你们自己留着吧！”使者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去。

“告诉那贱人，别做得太过分了！”少籍追出来喊道：“别再惹我，否则我把她当羯胡人来打！”

“你放心，我会一字不漏地告诉她的！”使者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这样做合适吗？很多长老一脸的忧郁。

“你们听说了吗？炎这次打羯胡人，足足带了四千多兵！”一个长老担心地道。

“他哪来的这么多人？”另一个长老大吃一惊。

“应该是算上了西陵氏吧！”

“除去西陵氏，他自己也有两千多兵，几乎可以比上我们了！”

“唉，疥癞之疾，终成心腹大患！当初我就说要趁早对他下手的！”

“你说得倒容易！我能下手吗我？”少籍怒道：“我刚开始集合部队，赤水那个混蛋，还有赤狐那个老狐狸就派人带话来说，如果我敢对炎动一根手指头，那就是对他们宣战！”

长老们叹气了。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也成功拉拢了一些部落，但仍然无法同时与这三股势力抗衡。

“要不我们去找荤粥族同盟？”一个长老小心翼翼地道。

“荤粥族？那可不是什么善茬！”另一个长老立刻否决了：“他们贪得无厌，引狼入室可不是个好主意！”

“荤粥族不会跟我们同盟的！别忘了，他们跟九黎族是盟友，正对着我们这块地虎视眈眈呢！”

“就算我们能与荤粥族结盟，他们现在也脱不开身，一直被狄族和昆吾族拖累着；至于九黎族，他们现在还没选出真正的首领，一直在内斗。我们必须在他们解决麻烦之前，先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否则一旦他们腾出手来，我们就麻烦了！”

“是啊！”一个长老叹气道：“只要任姒不肯放弃重回轩辕丘，我们的事情就无法解决！”

“任姒怎么就这么倔呢？真把轩辕丘当成是她家的啊？”

“打！”少籍咬牙切齿地道：“我跟她势同水火，既然反正要打，迟打不然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