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你不回家了？一辈子呆在树上？”芒没好气地道，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往树下滑。

唉，今天晚上耳朵又要疼了……昨天被揪的那只耳朵还在疼呢！应叹着气，也开始慢慢往下爬。

不一会，孩子们就偷偷站在了苇的面前。苇还坐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抖动着，看样子不是假哭。

“娘……”孩子们低声叫了起来。

“说，以后再也不来河里玩了……”苇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满怀期盼地对着孩子们道。

可是这次跟以往不同，孩子们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发誓。

“说呀！”苇的声音变大了。

“娘，让我们来河里玩行吗？其它什么事我们都可以答应您……”孩子们低着头，嚅嚅地道。

“不行！”苇这一次没有揪耳朵，而是拧屁股！她一边拧一边大声道：“说不说？说不说？”

可别说，拧屁股跟揪耳朵一样疼。应率先坚持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然后芒也哭了。

“哎哎，我说你们娘叁个在这里干嘛？怎么好好的哭成了一团？”河岸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爹！”孩子们飞跑过去，扑在父亲的怀里。

“问你两个好儿子！”苇没好气地道。

“爹，我们抓了好多鱼！”芒和应蹦跳着道。

“是吗？快带我看看！”磐也很高兴。他牵着孩子们的手，一起淌进了河里。

浅滩上每起出一个篓子，孩子们就会把头挤在篓子口处，然后兴奋得大喊大叫，磐甚至也跟着他们大叫起来。

真抓了很多鱼吗？苇也站了起来。望着在水里蹦跳的孩子，她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可别说，还真是。将几个篓子的鱼全收集起来，几乎装了满满一娄。

一家四口都坐在竹排上，撑篙人现在换成了磐。只见他每撑一篙，竹排就象梭子鱼一样朝前窜出去老远。

“芒，应，那个捕鱼的篓子是谁做的？”磐一般撑着篙，一边乐呵呵地道。

“是我跟，跟哥哥一起做的！”应立刻表功道：“我们做了一个上午，才做了那，那么多篓子！”

“嗯，做得很不错！”磐不停地点头道：“篓子肚子大，口子小，鱼进去了就很难出来……爹都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我们还挖了一些蚯蚓放在篓子里，鱼想吃蚯蚓就会跑进去……”

“嗯，你们做得很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吃鱼！”

“噢，噢！”孩子们高兴得互浇起水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捧水突然淋到了苇的头上。苇瞪着孩子们，立刻开始回击，竹筏上欢笑声一片。

回到山上，将篓子里的鱼全倒出来，足足装了一陶盆。尽管几乎都是小鱼小虾，但也有几条巴掌长的梭子鱼。

磐和苇蹲在陶盆边拾掇着鱼，孩子们还光着屁股在院子里追逐吵闹。

“还不快去穿衣服！”苇大喊一声，孩子们立刻跑进窝棚，吵闹声也被他们带进了房内。

“孩子们没那么容易出事的……”磐低声道。

“你还说……都是你惯的！”苇的眼圈红了：“西陵氏就有一个孩子抓蟋蟀被蛇咬了，腿肿得比腰还粗……还有，上游都淹死几个小孩了！”

“爱水是孩子们的天性……你还记得吗？你游泳都是我教的呢！”

苇没有做声，脸却红了起来。

“孩子们的水性很好，我见过的。再说谁不是这么淘气长大的啊？要天天关在家里，那还不变成傻子！”

“可是……”

“走路都有可能摔跤呢……”磐扒拉着陶盆，想再发现几尾稍微大一点的鱼道：“明天我想去姜水做事，先教导教导孩子，免得你老是担心他们。”

“啊？去姜水？那也太远了吧？来回要好多天呢……”

“嗯，这边的事情快忙完了……听说姜水那边要很多人，我想去那边，天天都有事做。”

“你又把孩子丢给我一个人！”苇嘟嘴道：“我可是被他们给气坏了！”

“要不我把芒也带去？”

“芒还小，干不了体力活！”

“不用干体力活！”磐摇头道：“芒可以去冶叔叔的陶器作坊帮忙。他心灵手巧的，磨石器是把好手。”

“好吧，可别太累着孩子……他们还在长身子呢！”

“嗯，我知道！”磐拾掇好最后一条大鱼，端着陶盆走向灶台，边走边道：“孩子们，来，我们煮鱼吃啰！”

芒和应立刻从窝棚里跑了出来，两颗小脑袋凑在了灶台边。

灶台下烧着火，陶盆里水在翻滚。磐想了想，忽然问道：“孩子们，你们觉得是水厉害，还是火厉害？”

“火！”应大叫起来：“火可以把，把水烧滚！”

“我看应该是水厉害！”芒思索片刻道：“因为水可以灭火。”

“芒说得对！”磐点头道：“因为火看起来很猛烈，所以人们看见它就怕了，因此被火伤害的人并不多；水看起来很懦弱，因此大家都轻慢它，经常玩水，所以每年都会听说淹死人，其中还包括很多水性很好的……”

孩子们很认真地听着。

“记住，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不要因为火猛烈就躲避它，不要因为水懦弱就轻慢它！始终怀着对天地的敬畏之心，这样才能趋利避害，好好地活下去。”

孩子们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望着其乐融融的父子们，苇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露出会心的微笑。

陶罐里扔了八条巴掌大的鱼，磐和苇都只吃了一条，其余的全让孩子们给吃了，还满满地喝了几碗汤，涨了个肚儿圆之后方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