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倔吗？”鲜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蒙微笑着道。

“呃，我还是去杀只羊犒劳你们吧！”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扭回头，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蒙也看得直摇头，但是他却不能上去帮忙。谁能把马儿驯得服服帖帖，那匹马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谁。

当烤全羊的香气飘荡在草原上时，力牧牵着他那匹小公马回来了。他母亲差点没认出他来，只见他一只眼睛肿着，嘴唇也磕破了几处，身上全是擦伤的痕迹，崭新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烂布条。

篝火燃起来了！人们载歌载舞，在静谧的星空下，在寥廓的原野里。

此刻的任妣也站在静谧的星空下。脚下的海浪轻轻地拍打着沙滩，然后又轻轻地退去。

她每走上几步，都能发现沙滩上有许多小黑点在窸窸窣窣地乱跑。那是一些指头般大小的小螃蟹在觅食。

这些小螃蟹很安全，没人想着去逮它们。在长夷族，比它们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

不来到长夷族，你永远无法想象到这个地方的富足。到处都能看到晾晒着的海鱼和大片的海藻，还有一望无际的盐田。

这是任妣第一次知道海水可以晒出盐来。在轩辕丘，盐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他们所需要的食盐，都是从一座顶如刀削的山下一处盐井里采集出来的，现在那处盐井得越打越深方才能引出卤水，然后晒干才得到一点点宝贵的食盐，而在这里，盐就跟沙滩上的沙子一样可以随意踩在脚下。

今天的晚餐是长夷族的首领灵亲自招待的。一些海鱼直接放在清水里煮着，居然也是人间美味。

她去过很多部落，一眼就能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间疾苦都镌刻在那些人的脸上。她曾经以为，有熊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部落，没想到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没有心情去欣赏碧海银沙的美景，也无暇去领略在大海中航行的自由。她牢记着她此行的目的，那就是说服长夷族出兵。

但是长夷族的首领灵却答复说，他不能一个人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他必须召集各个部族的首领和长老召开会议，还有他的弟弟，淮夷族的首领银。

今天从各处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部落首领，如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嵎夷、莱夷等等，任妣数都数不过来。她暗自心惊，看来着长夷族的实力并不比有熊氏弱小。

任妣逐一拜会了他们。有人说他们会遵守远古的盟约，但更多的人说他们会遵守灵和银的决定。

他们会答应出兵吗？任妣心事重重地在沙滩上走着。海水慢慢地涌上来又慢慢地退去，冲走她在沙滩上留下的浅浅脚印。

在沙滩上，她还见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看穿着打扮很像是九黎族的。不过她也知道，淮夷族的领地在淮南有一部分跟九黎族搭界。也许他们是淮夷族的，她还没拜会过的首领就只有淮夷族的首领银了。

任妣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前去搭讪，但那两人看了她一眼后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消失在酸枣林里。

什么人呀这是？任妣有些生气。

跟任妣一样心事重重的还有两人。一个是长夷族的首领灵，另一个人正捧着一个瓦罐大口地喝水，他叫银，淮夷族的首领，经长途跋涉刚来到这里。

“有熊氏和九黎族都派使者来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懒得搭理！”银放下瓦罐，抹了抹嘴道。

“不出兵是当然的，不搭理还是不行！”灵沉吟道：“我们总得找个理由敷衍他们才是！”

“依我看有熊氏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先是夺了颖水，然后向东准备过淝水，让我毫不客气地赶了回去！”

“你可别做得太过，我不想跟有熊氏打仗，那会便宜了蚩尤！”

“那块地是我用富陵湖从九黎族手里换过来的，我当然不会把它让给有熊氏！”

“九黎族为什么提出用淝水换你的富陵湖，你想过没有？”

“我还不知道蚩尤是怎么想的吗？他把我换到前面去，是想要我帮他顶着公孙少典哩！”

“这下可好，你把蚩尤在淮南的领地全保护起来了，你觉得少典会怎么想？”

“管他怎么想！我就是要告诉少典，淮水你占的地方够多了，不许再过来！”

“你还是年轻气盛！”灵叹道：“表面上你以小换大占了便宜，实际上却被蚩尤当

猴耍了一回。”

“我知道，蚩尤是希望我跟少典打起来，我不会上他的当，少典也不会。”银嘿嘿笑了起来：“少典吃了个哑巴亏，不也没做声吗？”

“谁也不得罪，谁也别来惹，这是祖先告诫我们的生存之道，你可别忘啰！”

“我不明白，祖先为什么要跟有熊氏签订盟约，那不是多找出来的事吗？”

“那时我们长夷族不过是位于海边一隅的小部落，谁都可以跑来欺负，不找个厉害点的靠山可不行！”

“要不我们帮有熊氏灭了九黎族，或者帮九黎族灭了有熊氏，然后再平分天下！”

“那么宽的土地，你守得住吗？”灵摇头道：“别忘了，我们是靠海吃饭的！我还嫌少典那边风沙太大呢！蚩尤那边太热，我也受不了！”

“那也是！相对于他们那，我更加喜欢海！”

“所以我们还得隐忍！只有自己强大了，他们才会把我们当一回事，才不敢乱来！再说，如果我帮助其中一族灭了另外一族，要是获胜的那方反过来再打我们呢？”

“的确有这个可能！”银点头道：“现在少典和蚩尤都明白，谁来打我们，谁就要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所以三分天下是最好的局面，这局面一定得维持着，千万不能打破！谁都不敢来打我们，谁都要跑来巴结我们，这是我们夷族目前最好的结果。少典和蚩尤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他们又敢对我怎样？”

“那就这么办吧，我去告诉我的部族首领，要他们明天不同意出兵！”银喝完最后一口水，急匆匆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