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投笔从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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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适和严庄的性格原本并不相和,但谈到这些年经历的世态炎凉和渺茫的前途却有了不少共鸣。

严庄的脖子已涨红到了耳根,他诚挚地对高适说:“高大兄,我知道你看不起俺。我这种败家郎,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只可怜阿爷,一把年纪了还得天天早起卖汤饼度日……”言及于此,竟已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高适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背上,大着舌头安慰道:“严老弟!不错!我是一开始对你心存成见。莫哭,阿兄赔罪了!”

他自己先端碗喝了一大口,又道:“你当我混的多好?三次了……”他伸出三根手指,接着说:“连着落榜三次了!我……才是愧对祖宗啊!”言罢,他心头一阵酸楚,禁不住要流下泪来。

严庄反过来安慰他道:“高大兄,小弟也想清楚了,明天我就收拾收拾去幽州投张节度去。前不久认识的几个军官还说他们正缺读书识字的人。高大兄,你学问比我高十倍、百倍,不如也一起去,不愁闹不下一场功名。”

高适下午见了幽州军的浩荡军威,早存了投军报国之心,当即应道:“好!我跟你一起去幽州,就不信闹不出一场功名!”

两人的酒碗又碰在了一起。

那一边,酒酣耳热的哥舒翰对着正在乱舞一气的岑参说:“岑三郎,某看你性格好,不像个汉人!”

岑参边扭边笑问:“大兄看我怎不像个汉人?”

哥舒翰嘻嘻笑着做个鬼脸,悄悄一指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的杜甫,小声说道:“你看子美,你们汉人多是他这样,小小年纪就老老实实、一本正经,整天就知道读书、作诗什么的,闷也闷死了!某看你性格直爽,反倒像我们胡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人就骂人……”。

“想打架就打架!”岑参大笑着接口道,鼻孔中突然冒出个鼻涕泡来,又瞬间破了。两人又不禁一阵狂笑。

“某觉得三郎应该跟我去安西”哥舒翰一边笑着一边说:“没到过安西吧?告诉你,那里的壮美辽阔天下无及。出了玉门关,还有魔鬼城,过了魔鬼城就是高昌、焉耆,之后才到安西节度、北庭都护。还有于阗、龟兹,有疏勒、有碎叶,从碎叶再往西就是怛罗斯什么的了,我也没去过。”

岑参听得入迷,也已停了乱舞,眨着通红的眼睛问道:“碎叶我知道,李太白不就是出生在碎叶吗?那么远啊!怛罗斯……哦,再往西呢?”

“再往西就出了大唐的地界了,应该就是大食国了”哥舒翰挠挠后脑。突然又想起一事,一脸坏笑,问道:“三郎你尚未婚娶?”

“对啊!小弟未曾婚娶。”

“那就对了!告诉你,到了伊州吐鲁番,那里的瓜果、葡萄,甜美的不得了。尤其是那里的娘子都像天山雪莲一样的美丽,对爱人,就像火焰山上的太阳一样的炽热,说出的情话,都像雪瓜汁一样的甜美!哎呀……!”

他拉长了声音赞叹着,黄绿色的眼睛向右上方斜瞟,微微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吞了口酒,又继续说:“你以后一定要娶个那里的娘子做老婆!哈哈哈!”

岑参涨红着脸,傻傻地笑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哥舒翰还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所说的吐鲁番娘子,又赶紧补充:“要是不喜欢,还有于阗国娘子,眼睛都像绿宝石一样漂亮,皮肤像羊脂玉一样洁白。还有龟兹的娘子,那腰身像水蛇一样柔软,卷曲的头发像乌云一样漂亮,啧啧……只要你喜欢,包在我身上。”

岑参已经面红耳赤,但已对万里之外的西域诸国充满了憧憬。他拦住哥舒翰的话头,道:“早就想去安西走一遭了,一直没有机会。哥舒大兄,你便带我同去吧!等你当了大将军,我就给你做个副将军。老婆不老婆的,将来再说!这叫‘大丈夫,何患无妻!’”

“哈哈,对,何患无妻!何患无妻!不过,阿弟有文采,应当去任个刺史!正的!不做副的!”哥舒翰的汉话用词不准,但意思表达却格外明了。

“好,你做大将军。我做刺史!正的,不做副的!”

……

几个年轻人就这样选定了他们未来的道路!

或许,每一位怀揣梦想的年轻人都曾认为那个有无尽潜能的自己,理所应当地拥有无数可选择的道路,而在不远的将来即可获得无限的成就。因此,他们往往仅因为某些偶然的机缘或一时的冲动,便以不可思议的热情开始一场前途未卜的远征。只是,谁又能去责怪他们呢?那正是属于年轻人的特权!在未来的某一天,不再年轻的他们又会如何看待当初那些决定了自己一生的选择呢?是庆幸,还是懊悔,抑或,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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